不喜欢与人过分亲近,曲河浑身一震,猛地推开少年,转身跑开。一张脸涨红,假意追着纸鸢而去。
一路急奔而去,只听到自己耳边有什么在跳动和风呼啸之声。
只是止血,止血而已……
他不断对自己这么说,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心绪翻涌,他一头乌发被吹乱,眸光迷茫又仿徨。
一会儿生映莲的气,一会儿又生自己的气。
指尖好似被灼烧一般又热又麻。
跑出极远,抬头看去,纸鸢飞掠终于减缓,开始向下坠去。
曲河亦放慢了脚步,喘气平息,一步步向那方向缓缓走去。
曲折狭小的土路,两边野草绣织,已有尺许高,在风中微微摇曳。
曲河凝神,远眺而去。修士吸收天地灵气,目力远超常人,他自认应没辨错方向,目光逡巡一圈,却没见到那纸鸢的影子,唯有一片葱茏之景,以及小路那头两个拉扯的身影。
“放手,你放手,我说了不用你来帮我!”
容貌秀丽姣美的妇人柳眉倒竖,狠狠推了一把身旁死皮赖脸纠缠的男人,提着水桶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前进。
身材敦实的男人又觍着脸追上来,满脸堆笑,拉拉扯扯,“你看你又气,我就是看你孤身一人,怜惜你想帮帮你,你总推开我……”
妇人啐了一口,打断他,“麻六儿,你看我没男人傍身,好欺负是吗?”
麻六儿笑着否认,拿出一包买来的点心讨好般塞到她手里,“哪能啊,月蛾,我怎会欺负你,心疼你还来不及……”
妇人看都不看,将那点心撇在地上。几块糕点滚落出来粘上了尘土。
麻六儿哎呦叫了一声,心疼的不得了。
这糕点可贵着,买来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不由面含些许愠色,对上杜翠英一双怒视的亮眸,心思一转,伸手扯住她,想要趁机发作。
妇人奋力挣扎,但到底男女有别,力气上敌不过,眼见着自己竟要被拖入路边林木中,怒意转为惊恐,登时慌乱起来。
正要尖叫,麻六儿已提前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绝望陡然漫上来,妇人浑身发抖,惊惧至极。
然而下一瞬,束缚的力道顿失,眼前猥琐狞笑的男人忽然腾空飞起,向后摔去,重重砸在地上。
妇人呆愣在原地,心砰砰直跳,看着一旁突然冒出来的青年,惊魂未定。
麻六儿好事被打断,气愤不已,从地上爬起来,看清突然出现的好事者,是个神情冷漠阴沉的青年,正满脸厌弃地俯视自己。
他也不多加思考,满心气恼怨愤要发泄,怒色狰狞,攥紧了拳头,朝着对方冲去。
却被三下五除二撂倒,头脸肿起来,全身各处痛的厉害,终于冷静下来,低声求饶。
“小的有眼不识英雄,求英雄饶过,是她先勾引我的。”
曲河冷声道:“我只看到你纠缠于她,并未见她勾引你。向她道歉。”
麻六儿咬了咬牙,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被迫向妇人低头道了歉,而后灰溜溜走远。
妇人愣愣看着曲河,许久才回神道谢。
曲河淡淡摇头,见她一个女子却向男人一样肩挑两桶水,步伐有些艰难,默默帮她提起,送至妇人不远处的家门口。
妇人推门,曲河不经意往里一瞥,恰好看见斜倚着墙角的蝴蝶纸鸢。
他向妇人说明,妇人连忙将纸鸢亲手送了出来,再三请求他多等一会儿,要送些自己做的吃食与他以作感谢。
然而匆匆再次开到门口,早已不见了青年身影,不由呆呆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又是一场好雨,空气湿润清新,山林鸟鸣清越。田里农苗窜了一大截,然而与之相伴的野草长势却更胜一筹,一株高过一株。
曲河、映莲便时时跟着曲不凡下地除草,松土。
村里人家田地相邻,曲河正在地里锄着草,余光便瞥见一人越过道道田亩朝自己走了过来。
来人满脸带着笑,曲河皱了皱眉。
“哟,曲仙长,好久不见,锄地累不累啊?”
来人正是麻六儿。
“啊……不累。”曲河愣了一下,即使对这人不喜,还是出于礼节回应了,心中对他的来意有些不解。
麻六儿皮笑肉不笑道:“哪能不累啊,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干过这种粗活,哪里受的了这种苦?”
曲河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