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恢复如常,笑容牵强生硬,
“王妃放心……这钱庄与本王无关,本王只会让你殉葬,不用徇于国。”
她将信将疑,边境钱庄由朝廷接管,能染指的人屈指可数,二皇子在殿上所说的高长泽与边境钱庄的密信,倒更像是刻意编造。
但抛开钱庄的事不谈,高长泽故意割伤自己,是要借此嫁祸北狄?
想到此,她挥拳重锤在高长泽肩上,高长泽痛得右手紧捂肩上的伤,另只手将她摁在车壁上,
“苏清如,你疯了吗!”
“看来殿下这伤,是真的……”,见他疼的皱眉,苏清如心里有几分报复得逞的快意,“这‘北狄的刀’劈的可够深,殿下对自己真狠得下心。”
高长泽倒吸口凉气,松开她的手,“王妃既已知情,却仍行此等事,分明是想谋杀本王。”
“不过北狄跟你无冤无仇的,殿下为何要嫁祸北狄?”
“只怕嫁祸北狄的,另有其人……本王不过是再添了把火。”
......
天际赤霞已褪成靛蓝,翰王府内亮起灯火。
劳费终日,两人配合刑部,终于整理出刺客行刺的线索,将所有证物集中放在书房的桌案上。
苏清如伸了个懒腰,疲倦地说道:“真是个麻烦……他们此般行径,图殿下什么?”
高长泽笑而不语,玩弄桌上的证物。
才停歇不久,书房内的烛火瞬间扑灭,十余黑影破窗而入,直逼二人而来。
“伤她者,死!”
高长泽抽剑护在苏清如身前,剑花飞舞。
“殿下,这一波未平,怎的一波又起?”
苏清如叹了口气,自认倒霉,掏出袖子的机关匣子,摁下机关,数枚毒针射向刺客命门。
刺客来势汹汹,书房内尽皆倒下后,又有门外刺客陆续闯入。
血雾弥漫,高长泽徒手折断余下刺客的脖颈,转身却将苏清如逼至墙角:“王妃今日在殿上,为何替二皇兄开脱?”
“高长泽,眼下岂是谈此事之际?!”
苏清如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府内的刀枪声不断,他偏在这时问出这般话来。
“若不说,休怪本王刀下无情,顷刻之间叫你血溅当场!”
她辅佐天子已有数年,早将生死置之身外,这种威胁的话术,在她看来,太过幼稚。何况高长泽是否真的会杀自己,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启仁帝向来贯优柔寡断,所谓替高长轩“开脱”,不过是让皇帝起疑心,高长泽又怎会明白?
苏清如反手亮出毒针抵他咽喉:“我若死,殿下必亡!”
背后刺客悄无声息走近,瞅准苏清如破绽,拔剑刺来,高长泽见状,侧身挡去,利刃刹那穿透他的肩胛,鲜血汩汩涌出。
苏清如惊呼:“殿下!”
高长泽极力隐忍,勉强牵起嘴角,被那钻心之痛扯得扭曲:“别管我,抓住他们!”
她袖中毒针倾数射出,密如雨点。待终击退刺客,她奔至高长泽身畔。
“殿下,撑住!”
高长泽手掌扣住她后颈,哑声质问:“你究竟是何人?”未等回答,他便已阖上双眼。
“殿下!” 苏清如慌乱无措,
“快传,传御医!”
……
夜色已深,四下万籁俱寂,她立在榻前,凝视重伤的高长泽。
她清楚,若不即刻将真相呈于御前,所费心力皆会付诸东流。
吩咐府中奴仆照料好高才泽后,她匆匆奔至马厩,牵出匹骏马,翻上马背,策马扬鞭,向皇宫飞驰而去。
月下,马蹄声在空旷的京城街道上回响,苏清如衣裳染血,长发随风飞扬,手上还沾满高长泽的鲜血。
不多时,皇宫巍峨的宫门映入眼帘,苏清如勒马停住,疾步走向宫门。
守卫见她这般模样,欲上前阻拦,苏清如高声喝道:“我乃翰王妃,有要事面圣,耽误不得!”
守卫见她神色焦急,不敢耽搁,赶忙通传。
苏清如沿路疾行,直奔大殿,踏入殿内,她双膝屈前,“扑通” 跪地,她将收集的证据逐个呈于启仁帝面前,声音略带哽咽:
“父皇,儿臣不负所望,查清刺客真相,请父皇过目。”
启仁帝接过证据,细细翻阅,脸色愈发阴沉,厉声怒叱:“大胆逆贼,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如此胡作非为!”
当即下旨,命御林军将涉及的逆党全部押入诏狱,严惩不贷。
苏清如办妥此事,身心俱疲,匆忙回府。
府中仆役围绕高长泽奔走忙碌。
她几步行至榻前,入目所见,高长泽双眸紧闭,长睫于面庞上落下浅淡暗影,高峻鼻梁之下,唇失血干裂。
她于榻旁静守,直至高长泽悠悠转醒,才稍感宽慰。
苏清如强打起精神,着手整理被刺客弄的满屋杂乱的书房。
烛光昏黄,在书房废墟中,苏清如拉开手边的木柜抽屉,将书卷放入其中,却看出这并非普通的木柜。
她推开拉手处的活动开关,明抽屉直接卸下,两个暗抽屉被打开。
前世她亲笔所书的《机关枢要录》,竟出现在这抽屉中!与《机关枢要录》放在同摞的,还有几卷朝堂卷宗。
“原来高长泽是在查旧案?”
她走出书房,奔至榻前,拽起衣领,扯开高长泽的衣襟,见他心口略微凸起的旧刀疤。
高长泽并非意识昏沉,他猛的睁开眼睛,擒住她手腕,将她拉近:“司徽音,你还要装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