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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寒梅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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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的雪粒子打在青瓦上沙沙作响,沐云初缩了缩脖子,将狐裘又紧了紧。他怀中抱着一匣新得的徽墨,是萧霁清差人从江南快马送来的,墨锭上刻着"松烟凝雪"四字,在雪光下泛着温润的紫光。

熟悉的唤声穿透风雪,沐云初抬头,便见萧霁清身着玄色大氅,腰间玉佩随步伐轻晃,正踩着积雪向他走来。三皇子发间落了些雪花,眉眼却如春日初融的溪水,含着融融暖意。

“怎的站在风口?”萧霁清抬手替他拂去肩上雪花,指尖触到狐裘毛领时微微一顿,“这裘衣可是太单薄了些。”

沐云初摇头:“阿清送的东西岂会单薄?不过是方才在廊下赏梅,贪看了会儿雪景。”他侧身让出半步,露出身后那株老梅——枝头数朵寒梅开得正盛,花瓣似薄冰雕成,花蕊凝着雪粒,倒比寻常红梅多了几分清绝风骨。

萧霁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的轻笑一声:“这梅花开得倒像你我初见时的模样。”

沐云初指尖微动,墨匣上的雕花硌得掌心生疼。七年前他以质子之身入盛京,初到三皇子府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天。那时他蜷在马车角落,衣上还沾着北疆的霜雪,抬眼便见少年皇子立在梅树下,玄色衣袂被风掀起,腰间玉佩碎成两半,半块在他手中,半块在自己怀里。

“那时你像只受惊的小兽,”萧霁清忽然伸手,指尖掠过他眉梢,连睫毛都凝着冰碴子,却偏要昂着头,好似谁也瞧不上。

沐云初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盯着雪地:“毕竟是质子,总得装些硬气出来。”

话音未落,忽觉肩头一沉,却是萧霁清将自己的裘衣解下来披在他身上。玄色衣料带着对方体温,混着雪水与沉水香的气息,将他整个人裹住。沐云初正要推辞,却听萧霁清在头顶低笑:“装什么硬气?在我面前,阿初只管做你自己便好。”

雪粒子渐密,两人躲进暖阁时,衣襟上都沾了层白霜。小太监早已烧好炭炉,案上摆着新烹的牛乳茶,乳白的茶汤里浮着几颗蜜渍金桔,甜香混着松烟墨味,熏得人眼眶发烫。

萧霁清挽起袖口研磨,墨块在砚台中旋转,渐渐洇开一片浓黑。沐云初从怀中取出一卷宣纸,展开时却不小心扯到边缘,露出半道裂痕。

“这是......”萧霁清抬眼,目光落在纸上那幅未完成的山水图上。画中群山巍峨,中间一道峡谷蜿蜒,隐约可见北疆特有的胡杨林。

沐云初指尖抚过裂痕,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去年冬至画的,想着等开春寄给父亲......”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北疆王早在半年前的战乱中殒命,这画,终究是寄不到了。

暖阁里静得能听见炭炉中木柴爆响的声音。萧霁清放下墨块,忽然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阿初可知,为何我总让你替我抄书?”

沐云初抬头,撞上对方深如寒潭的眼眸。萧霁清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你的字里有北疆的风”他轻声说,“每次看你伏案书写,便觉得......仿佛离你更近了些。”

窗外风雪骤然大了起来,窗纸被吹得哗哗作响。沐云初只觉心跳如鼓,仓促间抽出手指,却碰翻了砚台。浓墨泼在宣纸上,将那道裂痕染成狰狞的黑疤,倒像是给这幅残画添了道血色伤痕。

“我......”他慌忙去扶砚台,却被萧霁清反手握住手腕。萧霁清掌心滚烫,像团火要将他灼伤:“阿初怕什么?”萧霁清俯身,鼻尖几乎要触到他的:“怕我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怕......你自己也动了心?”

沐云初猛地抬头,却见萧霁清眼中翻涌着极深的暗色,像北疆深夜的戈壁,藏着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忽然想起前日在御书房,听见几位大臣议论三皇子婚事,说陛下属意丞相之女,不日便要赐婚。

“阿清该娶世家贵女,”他低声说,用力挣开对方的手,“而我......不过是个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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