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芦镇的蝉鸣渐弱时,京城的金桂已开了三载。沐云初站在莲塘边,指尖抚过新收的莲蓬,忽闻身后传来马蹄声。转头望去,见萧霁清骑着黑马穿过竹篱,玄色锦袍上绣着金线蟒纹,正是皇室暗纹。
“阿清今日回来得早。”少年笑着迎上去,却在看清他眉间倦色时,笑容一滞。萧霁清翻身下马,摘了片荷叶替他遮阳,指尖触到他腕间红绳——那是三年前在青芦镇编的,如今已褪成浅粉。
“太子病重,皇兄们在朝堂上争得头破血流。”萧霁清声音低沉,随他走进竹屋,“方才路过御药房,见太医院正熬着犀角地黄汤,那气味......”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墙上的《莲塘夜钓图》上。
沐云初替他斟了杯凉茶,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这双手曾在北疆握剑,也曾在莲塘撑篙,如今却要在朝堂权谋间辗转。他忽然想起自己质子的身份,想起三年前萧霁清将他藏在青芦镇时,说过“暂避锋芒,待时而动”。
“明日是中秋,皇上要在御花园设宴。”萧霁清握住他的手,“阿初随我进宫吧。如今东宫势弱,二皇兄的人已盯上了青芦镇......”少年闻言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担忧,忽然想起上个月林青崖传来的消息——有人在莲塘附近鬼鬼祟祟,袖口绣着莲花纹样。
是夜,竹屋内烛火明明灭灭。沐云初靠在萧霁清肩头,听他说起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腰间的双鱼玉佩。忽闻窗外传来夜枭长鸣,惊得檐角铜铃乱响,少年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寒江孤影”,忽觉掌心发烫。
“阿初怕吗?”萧霁清低头看他,指尖替他捋顺被风吹乱的发。沐云初摇头,却将他抱得更紧:“只要与阿清在一起,便不怕。只是......”他抬头望着窗外明月,“怕这莲塘的宁静,终是镜花水月。”
萧霁清忽然轻笑,低头吻他额角:“镜花水月又如何?我萧霁清的阿初,本就该站在光里。待明日宴上,我便向父皇请旨,封你为‘寒江使’,让青芦卫名正言顺地护着百姓。”少年怔住,忽见他眼中有星火流转,像极了当年在玄武湖看并蒂莲的模样。
中秋佳节,御花园里金桂飘香。沐云初身着月白襕衫,随萧霁清步入宴席,袖口暗藏的银针擦过掌心,混着袖中薄荷香。他抬眼望去,见二皇子端坐在上位,袖口绣着金线莲花,与当年王尚书的玉佩纹样如出一辙。
“三弟身边这位便是青芦镇的名医?”二皇子挑眉,目光落在沐云初腕间红绳上,“听闻你医术高超,不知能否替本宫看看这手串?”他伸出手,腕间戴着串沉香木手串,颗颗珠子上刻着梵文。
沐云初俯身细看,忽闻沉香中混着淡淡硫磺味——正是“夜鸦”制毒的惯用手段。他指尖轻颤,却听萧霁清笑道:“皇兄这手串怕是来自西域,怎敢劳烦阿初?不如让太医院的刘院判瞧瞧?”
话音未落,忽闻远处传来喧哗。一名宫女捧着食盒跌跌撞撞跑来,盒中糕点撒了满地,露出底下暗格——里面竟是包着药粉的纸包,药粉颜色与北疆铁矿的硫磺粉分毫不差。
“抓刺客!”二皇子拍案而起,殿内顿时刀光剑影。沐云初被萧霁清护在身后,却见皇帝脸色铁青,目光落在纸包上。少年忽然想起父亲密卷里的“毒计藏于微”,伸手扯住萧霁清的衣袖:“阿清,看二皇兄的手串!”
萧霁清旋身挥剑,剑气劈开手串,沉香珠子四散飞溅,露出里面藏着的细小药囊。皇帝见状拍案而起,二皇子脸色惨白,却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太子薨了”的噩耗。
宴席顿时大乱。沐云初被萧霁清护着退到廊下,却见二皇子的暗卫趁机杀出,目标竟是皇帝。他本能地推开萧霁清,却见寒光闪过,一支袖箭直奔自己面门——千钧一发之际,萧霁清忽然扑过来,用身体替他挡住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