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一伙以为毁掉药铺便能夺走兵权,却不知真正的青芦卫早已分散各地。”林青崖望着沐云初,眼中泛起泪光,“小主人,如今旧部皆在等待号令。”
沐云初望着手中的玉佩,忽然想起端阳夜在御舟暗格中看见的景象。他转头看向萧霁清,见对方眼中倒映着莲塘星火,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阿清,父亲当年将双鱼佩分予你我,或许便是要我们明白,兵权再好,也需仁心守护。”
萧霁清低头看他,见少年眼中有星火流转,比任何兵符都耀眼。他忽然轻笑,将沐云初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阿初掌心有药香,可治人间疾苦;我手中有长剑,可护山河无恙。你我合璧,便是最好的‘青芦卫’。”
林青崖听得怔了,忽觉眼前景象竟与老主人临终前的预言吻合——“双鱼重聚日,青芦再逢春”。他叩首起身,从怀中掏出枚青铜令箭:“这是青芦卫的调令,小主人请收好。若有需要,三日内可聚集五百死士。”
沐云初接过令箭,触到上面斑驳的锈迹,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寒江独钓图》——如今才明白,画中钓的不是鱼,而是人心。他将令箭交给萧霁清,后者挑眉接过,指尖摩挲着箭身刻的“忠”字:“明日便随我去见太子,这青芦卫,该光明正大地护着百姓。”
夜更深了,莲塘里传来蛙鸣。沐云初靠在萧霁清肩头,看林青崖划着小船远去,腕间红绳与对方的在月光下交相辉映。他忽然指着天上银河:“阿清看,那两条星河像不像我们的木舟?”
萧霁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银河横跨天际,两岸星子闪烁如莲塘渔火。他忽然揽紧少年的腰,在他耳边低笑:“若真是木舟,我便载着阿初顺着星河漂,漂到月亮上去,看广寒宫的桂树,是不是比青芦镇的更香。”
沐云初被逗得轻笑,却在低头时看见水中倒影——两人相依的影子旁,不知何时漂来两朵并蒂莲,花瓣上还凝着露珠,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银河,将星光揉进了莲花里。
“阿清,等明日见过太子,我们便在这里住上几日好不好?”少年伸手轻触花瓣,露珠滚进掌心,凉丝丝的,“我想替老丈编些驱蚊的艾草香囊,还要去市集买些蜜糖,给你酿青梅酒。”
萧霁清望着他眼中的期待,忽觉心间漫过暖潮。他低头轻吻少年发顶,闻着莲花与药香交织的气息,轻声道:“好。往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编香囊时,我便替你劈柴生火;你酿酒吧,我便去湖里捉鱼,给我的阿初做下酒菜。”
木舟随波漂荡,撞开满池星芒。沐云初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寒江孤影,终遇归人。”原来这世上最幸运的事,不是手握重兵,而是在漫长的寒夜里,有个人与你共乘一舟,同看星河,同守山河。
远处传来雄鸡报晓,天边泛起鱼肚白。萧霁清替沐云初理了理歪掉的发冠,瞥见他领口露出的红绳,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是枚崭新的双鱼玉佩,东珠嵌在鱼眼里,在晨光中烨烨生辉。
“昨日让林青崖去镇上打的。”他将玉佩系在沐云初腰间,指尖划过温润的玉面,“这次可不许再弄断了,否则......”
“否则怎样?”少年挑眉,故意凑近他。萧霁清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轻笑,伸手将人按进怀里:“否则我便用红绳将你我绑在一起,走到哪儿都带着,省得你再乱跑。”
沐云初笑着捶他后背,却听见头顶传来低低的叹息,混着清晨的雾气,轻轻落在发间:“阿初,谢谢你愿意与我共赴这人间烟火。往后的路,哪怕再有风浪,我也定要护你周全,让你眼中的星光,永远这般明亮。”
莲塘的风掀起船帘,送来阵阵清香。沐云初望着渐亮的天空,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动人的誓言,不是金戈铁马的承诺,而是眼前人眼中的温柔,是木舟轻晃时的相依相偎,是无论何时回头,都能看见的那道身影。
他握紧腰间的双鱼佩,感受着萧霁清掌心的温度,忽然明白——所谓寒江孤影,不过是为了遇见那个让你不再孤单的人。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满池莲花的晨光里,在彼此相握的掌心里,在永不褪色的星河之下。
毕竟,人间值得,只因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