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迩一时说不出话。
那双眼睛太过孤寂,仿佛拽着她掉进看不见的深渊里,她的心脏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我先带你进去。”陈弋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副驾,打开门后,河狸顺畅地跳进包里,让他拎着。
深夜也没有什么人经过,她露出小脑袋四处张望,不愧是市中心的小区,楼房间距远,绿化整齐多样,环境幽静。
陈弋走到一栋楼前停下,小栋别墅带院子。
她刚才还在担心,他如何坐电梯回家,原来是根本不需要。
徐向迩气鼓鼓坐进包里。
忍住,不要仇富。
听着陈弋打开指纹锁,关上门。
她才从包里又探出来,陈弋坐在换鞋凳上,脱下运动鞋,放进鞋柜,穿上拖鞋。
“出来吧。”
陈弋将包斜放,徐向迩跳出来,尾巴吧唧拍在光洁的地面上,她迈着碎步往里走了两步,直接愣在原地。
以她矮小的视角去看,他的家里到处都映着幽蓝色的影子,晃动不安。是她根本无法去描绘的场景。
太多的鱼缸,以及不同品类的鱼,几乎每个位置都放着巨大的鱼缸。
这是人类住的家吗,真的不是水族馆吗……
陈弋将包放在客厅的长款沙发上,蹲在地毯上,看着远处的徐向迩。
声音冷淡地问,“不敢进来?还是河狸连鱼都想吃?”
谁要吃鱼啊!
“没有。”
徐向迩走在冰凉的水泥地面,蓝色水影在她的脸上经过,她得以看清他住的地方。
典型的工业风,混凝土柱直插进天花板,远处的楼梯也是透明玻璃栏杆,黑色钢板扶手上有暖黄色光芒的灯带,延伸至二楼。
她走上柔软的灰色地毯,宽大的长款黑色皮质沙发是她从未见过的,简直可以当床的程度。
“陈总,你家还怪有个性的。”像闪着蓝灰色光芒的梦境。
陈弋坐在沙发上,将抱枕放置在地毯堆起来,方便她爬上沙发。
徐向迩小心翼翼跳上抱枕,爬上柔软的皮质沙发时,她收紧爪子,生怕再割伤了,她可赔不起。
陈弋松了口气,她没有说自己是怪胎,顾旭来时总会露出夸张的表情。
他想到什么,挑眉问道,“你那天凶我,是不是特别过意不去?”
徐向迩不服,翘起河狸的脚丫,“你不是也凶我了吗?”
她又在说什么啊。
可陈弋却侧眸看着她,点了点头,“抱歉,当时我有点生气,所以态度不好,可以用这次拯救河狸的事,抵消掉吗?”
就这么道歉了?
徐向迩眨眨眼睛,摸着柔软的抱枕,支支吾吾回应,“那就抵消了。”
“那你凶我误会我的事怎么算?”
“……呃,你想怎么算?”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是要我去做的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陈弋起身,去往身后的开放式厨房倒水,他站在巨大的鱼缸前,鱼吐出泡泡,消失在水面。
人和河狸隔着偌大的中岛台对视着,徐向迩听到他说,“能不能在公司外,不叫我陈总。”
这算什么要求。
徐向迩怔了几秒,他已将水端过来,“要不要喝水?”
“喝,谢谢陈总。”
“……嗯?”陈弋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毛发好软。
她躲闪了一下,应声:“好,我试试看吧。”
“饿不饿?”
陈弋虚掩着唇,轻咳两声。
“有什么吃的?”徐向迩放下小玻璃杯,从抱枕跳下沙发,东倒西歪地摔在柔软的地毯上,她茫然地起身,门牙动了动,“没事没事,嘿嘿。”
傻河狸。
陈弋舒了口气,放慢脚步。
走到阳台边,他推开玻璃门,“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可能准备得有点仓促。”
徐向迩看着阳台上那一堆绿植和粗壮的树木枝干,脑海里升起了问号。
“为我准备的?”她咽了咽口水,好荒唐。
“嗯,和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她准备好之后才走的。”他蹲在玻璃门前,“这里绿化比较多,她找了一些萝卜和蔬菜,还有柳树、枫树和其他种类的树枝,你看看你最喜欢吃什么?”
呃,上司为自己认真准备了一堆树枝。
该说是贴心还是异常恐怖。
可哪怕脑袋没有反应过来,河狸的本能还是驱使她扑进阳台里。
徐向迩此生也不会做如此离谱的梦,在豪华的别墅里,外面的虫鸣声悦耳,而她是只河狸,坐在阳台里啃美味树枝。
陈弋倚靠着阳台门,见她打了个饱嗝,嘴角勾起,“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她的头顶还顶着杨树叶,拨开叶子,越过高低的树枝走到他的腿边,还不及陈弋蹲着时的膝盖高。
“带电脑了吗?”
“带了啊。”不是你帮忙装下的吗,河狸歪着脑袋露出不解的表情。
“那把明天市集的内容再整合一下,确保线上活动的同步开启。”
“?”徐向迩张着小嘴,木屑粘在肚皮的毛发上,反应过来后,她果断倒在原地,舌头微微露出,半死不活的模样。
装死,就要装死,才不要在上司的家里加班啊!
陈弋站起身,用拖鞋踢了下她的身体,河狸面对巨大的拖鞋,迅速翻了个身。
“我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徐向迩挪动着身体,远离他,“我要打电话举报你。”
“嗯,打吧。”他用手抱起河狸,捏了捏她的耳朵,“你进研究所,我进监狱。”
“切。”她窝进他的怀里,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