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飞雪,伴着奇特的浓雾,天地仿佛出于混沌之下。而他们的湖边草屋,因为余安的精心打理,仿佛是混沌下的一颗明珠,散发着生命的辉光。
彭晴和阿丑坐在窗沿下,一下一下地数着天边雪花。突然来了兴致的彭晴拿起剪刀,说给他剪纸。阿丑只知道剪纸,却并不会,一双天真的圆眼很期待地看着彭晴翻飞的剪刀和指端,不知脑海里已经浮现什么样子了,嘴角含笑。
“当当!”彭晴将红纸摊开,是一个圆形包裹的方形倒福字,方圆交替之间还有菱形装饰,尽是巧思。
阿丑哪里见过如此精致的剪纸,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双手想拿,却不知从何拿起,生怕扯断了中间细小的连接处,只能笑呵呵地不住赞叹。
“那有什么,我还会这个。”彭晴说着,又将一张软化过的草纸覆面,摆了个起势的模样,等阿丑全神贯注地盯着她时,她一摆头,眨眼间回正,脸上草纸便换了模样,变成凶狠的獠牙怪。阿丑直呼过瘾,抓住她的手看到底怎么变出来的,却对其中机关毫无查获。
小孩子被她迷得赞不绝口。她笑颜灿烂,说着是自己送信时学的,因为时常要等人,不知道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便就近学些把戏。日积月累,如今她学到的小把戏还不算少。
话音刚落,彭晴突然意识到,自己记起来了一些送信的事情?她就这样子顺溜地说了出来,于是她决定趁热打铁,追着脑海里的记忆要答案,却发现刻意追寻之下,只会无功而返。
阿丑并不知道她这些想法,只是稚嫩地追着问她还会些什么,见过什么。彭晴顺着阿丑的话,将自己记得的事情一一告知,只是大多不记得名字,依稀有个模糊的人影和风光。
“等我以后,也去见识这些落日大漠的风光,好厉害。”阿丑说自己自小在山中长大,父母兄弟俱亡。如今他孤身一人,村里人和他互相看不对眼。这也是他当夜见余安发狂之后,不假思索,就跪下来同余安说的请求:他要跟着余安和彭晴,出山外面去生活。
甚至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余安不答应自己的话,村里人会怎么样为难自己这个“叛徒”。
横竖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听他说着这些,彭晴摸了摸他头发,道:“我带你去我家,我再带你去看紫薇花林!”
和阿丑逐渐熟稔,彭晴的情绪也好转起来,却在面对余安时,总想逃开。实在是余安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人浑身不自在。她多次委婉让自己来,余安也只充耳不闻,依旧亲自喂药、盯着她用膳,就差盯着她洗澡和出恭了。
终于有一日,彭晴起床洗漱后,坐到铜镜前。她看着镜子里人,面容娇粉,双目澄亮,气色完全恢复了。如绸般乌亮的秀发直披肩后,从镜子里看到目光追随自己的白衣男子,说来这也得益于他这段时日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
她心里轻叹一口气,叫余安靠近。余安坐在她旁边,这几日,她并不准他靠近,他便跟在她身后行事,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只是柔情目光丝毫不减。
昨日夜里下了大雪,被绑在树上的刘正大声嚷嚷,阿丑跳下床去将他带到屋檐下。虽然手脚受缚,但是阿丑仍不敢随意丢他在此,又敲彭晴余安二人的房间,希望请余安帮忙。
听闻敲门声,余安从小榻上起来,脸上神色铁青,彭晴急忙从床上拦住他,道:“不要冲动。”她整个人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环抱着余安的手臂。余安神色一转,将她打横抱起,说她没有穿鞋。彭晴脸色一红,却也依旧重复:“你不要杀他。”
皆因她看明白了,如今余安在村里已经当起了“新村长”。他自恃武力高强,要村民供奉吃喝用穿,还挟持了村长威胁他们。不过村里好像自知“献祭”理亏,也害怕余安威严,竟也都不反抗,好似遗忘了村长一般,没有一人前来求情。
纵使如此,彭晴他们出去仍需人带路,所以仍需村长力量,彭晴怕余安惹了众怒,不得不多加提醒。余安本来也没有打算下狠手,他趁机抱紧了彭晴,放她躺回床上。转身自己出门去,点了刘正的穴道,脸上冷冷道:“你知道乱跑的下场。”
第一天夜里有青年要来救刘正,余安只在窗口处,就将青年的手臂割断了,吓得刘正一整晚挂在树边数星星。如今他又来警告,刘正狠狠点头,说自己绝对不敢耍花招。
阿丑看着昔日趾高气昂的村长,在余安的面前仿佛丧家之犬。他张大了嘴巴不知作何评价。
夜里刘正折腾了这么一阵,今日醒来,彭晴打开窗台一看,院子里竟然积了小腿肚那么高的雪,也还算他怕死,否则今日晨起,他们也可以给他收尸了。
彭晴合上窗户,看着旁边的余安,这几日他举止怪异,她决定今日同他分说分说。“有些事情,我得问一问你。”
余安稍稍挺直了腰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初醒来时,听他所言,两人是前来游玩的夫妻,误入了此中。这几日精神不好,又忙着认识这个村子,今日她终于可以将心中疑惑告知:“你既然道我们是夫妻,可有什么证明吗?”
“我知你生辰八字,父母亲族,爱好憎恶。”余安的手指微动,从容不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