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人信服,彭晴自己都不记得,何从确认。“那你有何头绪吗?”余安问道。
“我说出来,你不要觉得扫兴。”彭晴虽然感激余安救了自己,但是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眼下她觉得自己提了,余安兴许会生气。
“夫人但说无妨。”余安眨了眨眼,饶有意味地等着她。
“我依稀记得,我的夫君,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孙郴。”
余安哑然,随即五官拧成一团,仿佛用尽了全身都抗拒着这句话。他不明白这段记忆如何形成如今的模样,审视着彭晴小心翼翼的模样,只得无奈地笑了。笑颜中,他的声音轻轻传来:“不会的,孙郴是个丑八怪。你喜欢长得如我这般好看的。”
如同清风拂柳般,他所说的话自然地和彭晴脑海里零散的记忆重叠起来:有个男子推开一扇门,他斜斜背着一个包袱,头上戴着绯色幞头,朗声道:“阿晴喜欢生得好看的,那王媒婆介绍的,如何入眼?”
见她还沉思着,余安道:“若你信得过我,我给你看这个。”说着便将头上的发簪摘下,细细的簪身处,可以辨认出写的是“余安彭晴”,末端镂空出些许小花纹,乍一看很朴素。但是在这种细小的发簪上镂空篆刻如此精致的花纹,工艺其实并不简单。
除非自己不是彭晴,否则余安所说,就是真的了。
还有可能自己真的不是彭晴。“那你可以说出我身上有何处胎记吗?”
余安闻言,眉间一抹局促爬上,他沉吟片刻后道:“我们并未行夫妻之礼。”
彭晴心想,自己这夫妻做得真是失败,却也不由得有些脸红。
又是几日过去,两人的尴尬处境仍未缓解,皆因余安那句“夫妻之礼”,彭晴心中警铃大作,选择避而不谈。于是,她开始了在小隐山村谋生。
又是一场雪后清晨,彭晴让阿丑做饭,自己上山捡柴火,余安则去湖边挑水。
可是他压根不动,只是要跟着彭晴。原本彭晴是不悦的,却想到阿丑说过余安如此紧张,是因为他们进村头一晚,余安不在身旁,导致彭晴被村长带走。他如今心里不安,大概仍记着这个事情。
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她也不好再发难。彭晴柔和了脸色,也不说话了,只是继续往山上走去。
此处群山环绕,树木繁茂,只是冬雪厚重,基本没有了叶子。
两个人各自捡了一捆柴火下山,彭晴有些疲惫,便站在小径处休息。余安见她停下,自己也无言地伫立在她身后。冬雪在山上未化,没人走的地方一片白茫茫的,他们踏过的小径上,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脚印仿佛雪白画布上的墨渍。
余安不是一个话多之人,彭晴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彭晴倚靠着旁边的石头,余光里瞥见余安身形独立,他目光投向不远处山下的湖面,身后是绵延的雪径。一袭白衣,一根素簪,整个人恬静沉默,只有一股淡漠的孤寂,垂下的长睫毛渐渐沾了飘落的雪花,他突然转头看向彭晴:“下雪了。”
四目相对,一股闪电版的熟悉感直击彭晴心头,却带着沉重的痛意,彭晴不由得捂住心口。余安快步走近扶住她:“怎么了?”
“你的手这么冷?”彭晴问道,握住他的手,和第一次醒来时,他温暖的手不一样,这分明是身体不适的模样。彭晴又探了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她想怪他竟什么都不说,脸上有些许红怒之色。
“我知你武功高强,但是不要什么一个人扛啊!”彭晴生气地抱起柴火,嘴里命令道,“快些下山!”余安只得听命行事。她继续数落着,“无需逞一时之气,你要是病倒了,谁来护着我们?”
余安随着她的步伐,将大大的脚印覆盖在她的小脚印之上,嘴角微微勾起。她如今的模样,倒和方敏像极了。余安也有些想念五巍了。
四周浓雾环绕,他们按照标记,并没有去多远,很快也到了山脚下。四周零零散散的坐落着几间茅草房,却有人在悄声哭泣,还有一个男人低声骂人的声音。
“贱人!”男人的打骂和女人的抽泣越发明显,彭晴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