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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谋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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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他仍以为君王之威于她眼中不过算个壳子,他不要做她的君王,要做个与她匹敌的男子。

烛火燃着静寂,安神的龙涎香像轻柔的面纱,拂在脸上。

他们都静静躺着,盼着梦来。

身体陷在锦被里,容鹿鸣尝到少有的惬意,心里却停不下思量。没有兵戈铁马,上弦月枕着飞檐。一直隐没深处的倦意缓缓涌出来,逼问着她:“停在此处,不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容鹿鸣自己笑自己。就在这华宫美殿中作个摆件,像那个天蓝釉的柳条纹缸。刚进贡上来时,萧正则很是喜欢,玩赏了好几天。后来又贡上来一批秘色瓷,先前那天蓝釉的便收到了角落。

人同此物,隐藏在后宫里大概不难,亦不缺少劝说自己的理由:后宫不得干政。她也便可以停下了,收起阴谋、算计、冲杀和生死,在这深宫里寂然地过。给自己一个抽身的理由,可以闲敲棋子,看灯花落下。如此甘美的安逸,即便是在牢笼般的宫殿里,似乎也引人向往。

那么,就这样了吗?她用手臂压住眼睛,有人在身侧,她不能一叹,只把心中的郁气缓缓吐出。到底,这里不是她的栖身之所。她想到南境,想到无辜死伤的百姓,想到一路并肩而战的将士,想到哥哥,想到自小父兄一直在做亦在讲的——护国佑民。她停不下来,停不下来了,不能在这后宫里寂寂地过。肩伤剧烈地疼着,她有必须要做的事。

她羡慕了一会儿那个天蓝釉的柳条纹缸,作为慰藉,像是难以入眠时读着老庄。

困顿于此,只当做暂时地歇息一下吧,先把肩伤养好。

能停驻多久,怎样才能离开,这些她都不能细想,觉得倦,深恐难以达成。她把手轻轻放在心口,想到在战场上时,卷边、断裂的刀剑都被收起来,放进熔炉,给它时间,熔成铁水,再待重铸。她想,自己也需要时间,熔了再铸。

还好,还有时间。她睁开眼睛再闭上,诸种大小事都团做一团,丢开,盼梦来。

身侧刻意压抑着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了,萧正则知道容鹿鸣入梦了。他侧过身,细细看她。夜色里,她在他眼里反而清晰了。

她入睡的姿势真是规整,竟让他觉得,如同一段玉桥。

桥?萧正则想,也许自己才是那桥。

当年在云顶寺抄经、写她名字,也当真在佛前念过:“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现在,她终于在他身畔了。他用手指理了理她的鬓发,顺着雪色额头停在鼻尖。她好看的嘴唇像一抹血痕,艳丽的,抹在秘密之上,亦印在他心上,惶惑的,动人心念。

他在脑海里享有她,一下一下地,无法想象那种甘美。他亦谨守礼仪,只是朝她那侧靠了靠,深深吸嗅,她的气息多年来总是萦绕在他梦里。

视线垂落,甫一交睫,萧正则看到,容鹿鸣月白的衣袖下,右手腕子上仍戴着那串佛珠。

说到容家庶女,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常要道一声传奇:军功、艳美、无雕饰。多年来宫里赏赐的珠宝、金饰,她俱是赏给了军士们的妻女。即便从军中返京,入宫进见帝、妃,也都不过只一支错金的檀木簪子,美得坦荡又热烈。

她手腕内侧的一颗金色佛珠,怎地有些眼熟?应是皇家之物。萧正则静静坐起,借着烛光看了看。

是了,萧正则想起,容雅歌曾在战场上救过瑜亲王之子。

为谢恩义,瑜亲王将家传的大藏经微雕金佛珠赠与了他。这珠子工艺精绝,又受过佛前供奉,说是愿保容雅歌阵前平安。

没曾想容雅歌转身就串到他自己的沉香佛珠中,容鹿鸣腕细,去掉了好几颗,然后郑重戴在她手上。

“真是兄妹情深。”萧正则想,心里不无羡慕。他身在皇室,除二哥之外,周遭兄弟全是敌手。

罢了,他复又躺下,明天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

将睡未睡,突然,萧正则听到细微的呻吟。昙现也听到了,跪于帐外:“陛下?”

“无事。”

萧正则看着身畔的人,眉头紧锁,呻吟着、剧烈喘息,似在忍着什么苦痛。

“鸣鸣。”他出声唤她,托起她后颈,看她的伤口。伤口无恙,她额头却发烫,这是怎么了?

“鸣鸣!”她血痕般的唇被她自己咬住了,泪从眼角沁出来。

他把她抱进怀里,担心她咬伤自己,情急之下,他把右手食指垫进了她唇下……一瞬地,他想变成这节食指,被她痛痛地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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