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娇娘想要成为花魁需要经历些什么呢?
首先,在她还是一颗小小的花种的时候便要精心护佑自己的身体,无论再苦再累也要露出甜美的笑容,也就是所谓的养成习惯。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知道吗?”管事的种娘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上:“等你们长成娇花,悬挂在老爷们臂侧餐风饮露的时候,就理解我的苦心了。”
虽然通常这时,那些饿的头昏眼花、亦或者是被训练的站都站不起来、甚至是刚挨完打身上还带着血痕的花种们并不感激与理解她们,但绮女是知道的,哪怕是为了她们自己,种娘们也必须要培养出最娇嫩的花朵来。
“你见过花房的另一面吗?”其实绮女早就想找个无害的人谈谈自己的小秘密了:“我见过。”
早在她还小,唔,至少是比现在小许多年的时候,她曾偷偷溜出过花房。
当时管她的种娘,呃,请原谅她,名字确实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个女人总喜欢在手背上垂着半扇贝壳,好把自己微胖的手衬托得更白嫩些——虽然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但对于还幼小的她们来说,那的确很别致很漂亮。
啊,不对不对,那又扯远了。总而言之,这个贝壳种娘脾气总是急急的,老是对训练中落后的花种追着打骂,有时反而疏忽了对她这种拔尖的花种的管教。
于是有一天,绮女就趁着这小小的破绽,收拾好全部的行囊溜出了花房。
“那时候我拥有的东西多少啊。”或许绮女该自嘲般笑笑,但最后绽放在脸上的,依然是习惯性灿烂的笑容。
“一盒胭脂,这么小一盒。别那么看我,我没有把那个方盒子抱走,我知道它是供三四个大房的花种们公用的,所以我只是拿了一个小盒子,趁人不注意在里面偷挖了一些——有好好平过剩下的胭脂不被人注意哦,是不是很聪明?”
“什么,出去后用不到?好吧,或许那时候还小,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再说一次,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确实是喜欢梳妆打扮!”
只是质疑的眼神下,她的声音不由得隐隐激动。
“说到底,一个女孩子爱美有什么错,到底有什么错?”
“……”短暂的沉默后,绮女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说到哪了?胭脂?那么我的下一件行李是发簪,也不大,样式很简单,顶上雕刻了一朵小小的茉莉,是这种的。”
她简单在掌心比划了一下。
“我确实很喜欢它,想的是离开后找块石头将上面花房的标志磨掉,然后一直戴着它。”
说到这里,绮女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容透露着对过去稚嫩的无奈,但更吸引人的,是那种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怀念。
“还有就是一些银钱,偷的,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们有些来自同房的小姑娘,但更多的是来自那个糊涂的贝壳种娘。”
“然后我就背着它离开了花房,做了一场关于自由的美梦。”
那时的绮女还是第一次知道,花房的大院外面也是有层层院墙的。
那院墙不算太高,但是圈住她们这些娇弱的小姑娘是足够了。
而后在花房的另一侧,她见识到了花开后的模样。
那些来来去去的娇娘们每个人妆容都不一样,首饰也都不一样,看上去各有千秋,几乎让绮女的眼睛都看痴了。
“我从来都没想到过,原来大家是可以不用同一盒胭脂,用同一种色彩的。”她的笑容又恢复了最初的灿烂:“你知道吗?包括那些种娘,嘴唇上的颜色都是一样的,真是越看越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