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很想找机会就那天的事找刘晚聊聊，但是几次三番点开对话框，都不知道该聊什么。

她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刘晚不想当炮友，她也不愿意给承诺，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看样子刘晚这次是不会妥协了，而何如也没打算妥协，她第一次生出放弃纠缠刘晚的念头。

刘晚很好，很可口，找回他也比接触新的人省心得多。可是他一定要和“未来”这个状态绑定在一起，原本的省心就变得不那么省心了。

何如后知后觉地捡回了一点良心：人家刘晚是奔着长长久久去的，而她却没有担起这个责任的自觉，事已至此，就别再耽误人家了，显得自己多缺德似的。

更何况，她最近实在抽不出精力思考感情问题，工作实在是太累了。

之前林臻说她们的组长是女魔头，她还没理解这个词意味着什么，直到她入职第一天就被拉着写了70页的招股书，还被女魔头劈头盖脸地骂不专业之后，她硬生生地理解了这个称号的含义。

女魔头霜姐有几条经典语录：

“小何，留你加班是栽培你，可以理解的吧。”

“小何，工作上的问题一定要学会自己先思考、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再来问我。”

而当何如努力依据自己的思考完成了一份项目招股书，却被霜姐半夜2点打电话来痛骂有一处措辞不严谨时，她又如此说：“小何啊，这一部分想不明白你可以和我沟通嘛，为什么不和我沟通就这么写上去了，工作一点也不用心！”

何如接那通电话的时候想，她的工作好像要求她要像机器一样精准。

现在她每天对着电脑屏幕至少要处理1000多页的报告信息，还得和各方的客户沟通、打电话，24小时随时待命，周末才能难得睡满6个小时，然后被拉回公司继续开会写材料。

何如一开始还会幻想自己是一只生产队的驴，没有脾气，任劳任怨，但后面估算了一下工作强度，发现驴这样干八成也早累死了。

况且周围大家都这么累也就算了，偏偏林臻他们组每天晚上9点就能下班，他们的组长也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每天晚上林臻拎着公文包，走到她的位置旁笑眯眯地和她告别，都会把何如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

这份工作的难度和强度远超她的想象，幸好她之前早做过准备，不然会比现在还要措手不及。她本来是个挺无忧无虑的人，现在也会担心某个工作环节出问题而导致整个流程的停滞，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情况，霜姐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她半夜时常担心自己报告上某个数据写得不够严谨，因此总是睡不踏实。才入职2个月，她的头发就大把大把地掉，脸色也憔悴蜡黄了许多，每天只能用化妆品勉强修饰，每天早上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上妆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在给自己入殓。

她在入职的这两个月里，回想起自己收到offer时的春风得意，就后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她明明还有很多的工作路径可以选择，却为了光环、为了名头，选了最艰难的工作模式。

她不禁感叹，自己明明是个选择恐惧症，却每次都能在漫长的纠结后选择最错误的那条路。工作也是，感情也是，总是找错了目标，去错了方向，和自己的初衷越来越背离。

何如想，自己原来真的是个运气很差的人啊。

12月的临州是极冷的，周五这天她没有加班，被霜姐拉去参加一个酒局，主要目的是请他们的一个目标公司老总——陶总吃顿饭。如果能在这个月把这单签下来，他们组的业绩将会是今年股权投资组里的第一名，会有一大笔奖金。因此，霜姐十分重视这次饭局，把它当成签单的敲门砖。

这次的饭局安排在当地的一个五星级大酒店，这天何如穿了很简约的衬衫和包臀长裙，外面裹了一件大衣，车在酒店大堂停稳时，何如一推开车门，就被刺骨的穿堂风吹得浑身一僵。

她努力控制自己牙关颤抖的幅度，跟在霜姐后面走进酒店大堂，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霜姐在和前台核对今晚的用餐人数和菜品，何如站在她后面，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大堂的景观，猝不及防地，目光对上了一个她许久未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