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纵待了半个月逐渐习惯了这里，可他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他那个学历水平根本用不着写简历，能给他做的工作实在少之又少。他碰过两次壁以后人就蔫儿巴了。这期间，他往家里去了一次电话，不去不行，报平安是应该的。话筒里曹青萍的声音听上去令程纵熟悉的想哭，她问他待得怎么样，有没有安定下来。程纵光会说好。

曹青萍在电话里一顿，问：“找到他了吗？”

程纵心揪着，故作轻松的说：“找到了。”

曹青萍沉默片刻，又说：“找到就行，你好好的，要是跟他吵架，就回来。”

“妈你说什么呢。”程纵打哈哈的把话题转移过去，又说心疼话费要挂了，曹青萍在电话里数落他，就知道抠搜的省那点电话费，下次妈妈给你打过去。程纵说不要。

挂断电话以后，程纵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他的生活条件已经由原来的下馆子到就近吃点居民楼下的汤面或是烧饼了。入不敷出。程纵莫名烦躁，他晚上还是会往图书馆去，只有到了那里他感到平静。

他学会了占自习室的空位置，晚上有人不来，他像填俄罗斯方块一样填进去。他买了一本牛津词典，不是学习，就是为了占座才买的。他坐在冷气充足的自习室里，听着夜晚沙沙的落笔声，有时会看蝌蚪一样的英文字母，有时则是发呆，或是干脆睡去。等晚上十点锁门，就会有同学轻柔的把他推醒，说同学要关灯了。

程纵喜欢大学生，因为他们说话轻声细气，很有礼貌。程纵就会跟着最后一批学生一起出门，下楼梯，漫步回出租屋。

他一次也没有在那里碰到过许野汶，他想许野汶应该就是在打工，因为许野汶需要钱。不知道许野汶过的辛不辛苦。他真的好想好想许野汶啊。

程纵问房东能不能在屋子里面做饭，他觉得外面吃好浪费钱，房东摆摆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程纵还傻不愣登的迟疑了一会儿，后来慢慢琢磨过味儿来，意思是可以。

程纵买了锅碗瓢盆，虽然又是一笔支出，好在往后的日子可以节省一些。

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程纵开始走街串巷，看街上的门脸儿有没有贴招工启事，或是工厂附近有没有张出来招工的。

真不幸运，暑假工几乎将市场填满了，程纵几次出入快餐店都没有找到工作，他连给别人打冰淇淋都没有机会。当他落败时，他自己手上就会拿一支冰淇淋，在炎炎夏日边走边吃。

反正，没有见到许野汶他是不会回去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程纵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他不得不将裤腰带勒紧，原本瘦削的身形更加单薄了，从背影看，就像一个十六七的男孩。

他开始讨厌白天，有时候竟能将一天睡过去，到了晚上只吃那一顿，然后就抱着牛津词典去图书馆。他的词典只有前几页有翻过的痕迹，后面簇新。

这样下去可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