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纵吃腻了挂面就会买方便面,好几次,他都想问曹青萍要点钱,后来又忍住了。他怕他听到她的声音哭出来。他也不想让她觉得他在外面不如在家。
八月底,有一天,程纵去商超买临期食品,突然看到门口贴的招工启事,理货员,搬运工。程纵眼前一亮,他进去找收银员,说你好这里还招工吗?收银员叫他去办公间找经理,程纵走进明亮的商超,进入商超里面隐蔽的办公室,得到了一份月薪几百块的工作。死工资,没有绩效考核,程纵照样开心。
学生都快开学了,程纵也不能再经常去图书馆了,他每天早上八点要准时上班,集合以后他们会在商超门口喊一段响亮的口号,以此开启新的一天。程纵一个生手,跟着看上去比他大十岁的师傅点货卸货。刚去的那两天,他的话少的可怜,没人可说。
中午不管饭,他们都会踩单车回家吃饭。程纵没有交通工具,回去又要坐公交花钱,他经常会在超市附近吃上一碗擀面皮,或是拉面。
等到晚上下班,路过菜市场,他会提着一袋子的青菜,小葱冒出头,姜啊蒜的,黄瓜,西红柿,割一点点的肉。能做一荤一素。
程纵上班第四天,被木箱压到手,大拇指指甲盖一大块淤血,把他疼得没话说。他那个寡言的师傅终于开口,给了他一个创可贴。程纵知道没有用,但还是很感激。
他的手疼了好几天,后面知道搬东西要戴手套了。
周末他终于有时间去图书馆,学校里的学生好似雨后春笋,在程纵不在的那一周里全部冒了出来。程纵想,要开学了吧?
那么,他就能见到许野汶了吧。
说什么呢,程纵酝酿着开场白,俗套的想到那四个字。好久不见。
然而程纵第一次在这所学校看到许野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到了九月底,程纵领了工资,在书店跑了很久才找到那本《苏菲的世界》,他带去图书馆,占座位,对着晦涩的文字犯困。学校的图书馆是对外开放的,不需要刷图书证,这点对程纵很友好,程纵更爱这所学校了一点。
傍晚时分,橙色的火烧云铺在高楼的一角,程纵抱着书出来,仰头看天。学校里种了很多梧桐树,程纵路过亮起路灯明暗的树影交界,风吹出树木生涩的气味,他吸了吸鼻子,伴随着一串哗啦啦直响的树叶声,他看见不远处的身影,如此高挑,如此熟悉。程纵下意识屏住呼吸,害怕自己在做梦,害怕呼吸声惊扰到那条影子。
许野汶手上拿着课本,等他的同伴从食堂出来。他换发型了,额前碎发理的有些薄,太清爽了,比岳国妮规定他剪的头发要短上些。程纵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变了,他当然会变,这两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如此明显。他的背好像厚了点,手臂有一条流畅的线条,程纵真高兴他比以前看上去精神多了。
你好啊许野汶。程纵往树后缩了缩,怯懦的没有上前打招呼,因为许野汶的笑脸像东升的月亮,银白闪烁的光芒高悬,程纵不忍心去打破。许野汶也许不会乐意见到他。程纵躲在树后面,看许野汶从学校的步道走过,把程纵的心也牵走了。
怎么对着别人笑那么开心。程纵回家躺在床上,念着老公,说老公我终于见到你。好想你啊老公。程纵句句不离他,发痴了也不后悔今天没有跟他碰面。下次再跟你见面,程纵微张的腿颤了下,呼出一声黏腻的哼叫。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