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廿五,傍晚。
笼罩在延义、花江上空厚重的云层,似乎终于舍得散开些,温暖的夕阳洒在摇曳的镇昌湖面上,不时有鱼群带起阵阵波光粼粼。
突然,金色的湖面被闯入的战舰打碎,平整的湖面随即被切割出块块阴影。
吴军斥候快步进入船舱,跪地启奏;“王爷,前方似乎有秦军舰队踪迹。”
听见这个消息后,舱内响起阵阵骚动。
乔英叡拿起茶杯浅抿,然后将茶杯放在手边。
茶杯和桌子磕出一声轻响,诸部将会意渐渐安静下来。
乔英叡虽然想退回南清,但是其实心里也隐隐对秦军会有部署一事,有所预料。
毕竟如果他们真的全军从西河门郡全身而退,还没引起秦军异动,那周启明也不配成为他这么多年的老对手了。
“好了,就算周启明他有部署又如何,在镇昌湖这种水域打仗不正是各位的拿手好戏吗,还是说你们都已经被秦军吓破胆了?”
吴王目光寒峻,扫过舱内,脸上不带一丝言笑。
部将之前被惯性思维拖累,被吴王点明敌我情形后,也反应过来论起水师战力,吴军才是独步中原。
如今秦军在镇昌湖步兵,反倒给了他们反击的时机。
“王爷英明!”
乔英叡见部将都没有异议,随即便派兵部将,连舟布阵,决定就在这镇昌湖和秦军决战。
吴军的变动早已被屯住镇昌湖西侧陀山顶峰的周启明和贺济收在眼里。
几日前,周启明就派郑牧率四万精兵昼夜奔赴埋伏在南岸,赵和安驻扎在东侧平达港,常成仁率舟师出湖北易港,他本人则在最高峰指挥全局。
常成仁见吴军连舟排军,便知对方已经看见了己方的舟师,便命部下将长弓大弩分作几层,先发弓弩扰动敌军。
而赵和安自东侧箭矢先发、后打白刃,一时间两军便开始短兵相接,喊杀震天。
但是秦军本就不善水战,交战之下,隐隐有不敌之相。
这一场打到夜幕深垂,吴军上下见秦军也不过如此,全军士气大振,更要乘胜追击。
而此时郑牧所率的伏兵已趁着湖中乱象,偷偷靠近战场。
他们用火油和芦苇装满小船,快速驶向吴军敌阵。
吴军水师善连舟布阵闻名天下,但在火攻下,一时间吴军的几百条战舰竟陡然火光冲天。
计已成,早就下山的周启明率着剩下的伏兵迅速驶向战场。
霎时,火花映照在湖面与天空上,渲染出相似的血红,所有人的头顶箭矢交飞,杀红的眼里只能看见一片火光刀影,耳朵里是船只烧毁时轰隆震响,兵器交接声,喊杀声。
不远处,残破的尸体浮在冰冷的湖水里,伤兵挣扎着避开来自上方敌方的兵器和身边火油蔓延在湖面时燃起的火光。
多日的交战让原本宁静的镇昌湖早已不复从前,血腥气、火油味、肉与木头燃烧过的气味令人作呕的弥漫在半空。
多日领军作战的乔英叡疲惫地将头盔放下,他揉着酸痛的眉心,眼中遍布血丝。
“都说说吧。”
开战之前吵吵嚷嚷的将领,此时反而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这几日吴军惨败的情况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往日里无往不胜的连舟兵策被秦军火攻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秦军竟仅用了十几艘小船和火油就与他们几百艘战舰同归于尽,他们已损失惨重,战力大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