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英叡面色紧绷,深沉地扫视一圈。
他太了解这帮跟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了,再拿不出个定论,说不准随时都会有人会背叛投降。
他闭了闭眼,按住额角狠狠跳动的青筋,哑着嗓子道。
“本王现不欲与秦军再多纠缠了,你们看看要不要撤出镇昌湖,顺入洛江。待他日养威待时重整旗鼓再举兵反击,你们看如何呢?”
听到这话的将领还能说什么,他们其实早就不想打了。
来一趟延义,家底大半都没了,不管回去会有什么责罚,花点钱总是能解决的,自己现在只想赶紧保命离开。
二月初四,吴军决定断尾求生,乔英叡率主力舰队顺流下行至长乡港,只留下一支舰队在后方牵制秦军舰队。
只要自己的舰队能汇入洛江,洛江江广水急,他们摆脱追兵便指日可待。
将领们都归心似箭,只要能驶入洛江,他们就还有机会!
只要能驶入洛江!!
骤然间,吴军忽见湖边岸上水陆伏兵齐出,湖口竟然还是秦军的战舰!!!
在与前方秦军交战之时,被牵制的秦军也将赶上,骤然间吴军竟已前后受敌!
乔英叡终于明白一切都是秦军的计谋,他竟中了周启明那个老贼的奸计!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知晓这一切已为时已晚,全军上下被杀得溃不成军。
不断有士兵绝望地跳下船只,全军溃败之下,部将只能努力保着乔英叡的船只突围。
周启明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害了儿子的凶手,立刻下令全速追击。
燃着火油的箭矢、弓弩不断射向两方主舰,船只不断被击沉。
船只损坏沉毁,周启明就或跳到、或游到其他船只,不断逼近乔英叡。
乔英叡一路都在被追着打,根本没有喘息的时候,还要防着部将反叛。
护送他的兵力越打越少,终于被逼退至石台峡。
二月初六,惊蛰
春雷始鸣后,绵密的细雨歪歪斜斜,似轻纱笼罩在水面上。两岸嶙峋的山峰被化作浓雾的潮湿雨烟包裹,只晕出怪异的轮廓,四周一片死寂。
乔英叡站在船头,初春的细雨犹如银针扎在他的身上,无处可逃。他看着在雾气中秦军逼近的舰队轮廓,自知已退无可退。
甲胄穿戴齐全的乔英叡眼睛紧闭,握着剑的手越发用力,直至发白。
几乎化作实质的绝望愤怒让他胸膛起伏,粗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本想驱狼吞虎,结果被狼反噬,他怎么可能甘心!
一切不过是时也,命也,偏就是那周启明命好罢了!
随着秦军船只逐渐清晰,乔英叡突然仰天大笑,
“周启明,我猜你这些天没一日不想手刃我吧,我偏不如你的愿!”
旋即,乔英叡拔剑自刎,鲜红的血在江面丝丝缕缕、轻飘飘地晕染开,直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