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月穷岁尽之日。
原本应该爆竹嵩呼,闻于街巷的日子,延义城内一片素缟。
秦王府的灵堂上悬挂起铭旌,牌位供奉在灵座上。
刚醒来的文英英便不顾旁人的劝说,亲自给文熙小殓,以香汤沐浴修剪指甲,然后将玉器轻轻塞进他的嘴里,希望文熙残破的身躯在地下能被玉器滋养。
大殓过后,她每日在灵堂守灵,眼泪早已经哭干,精力心思都被文熙占据,每天只能靠永慕、永元的劝说,才能勉强进服些食水。
周启明还要处理这段时间的军事政务,但只要有空,也会在一旁陪伴着她。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静静躺在棺椁之中,面色祥和,好像还活着一般。
棺椁停柩在灵堂,将领士兵们携带素帛吊唁,一波波人来一波波人去,沉默的哀痛笼罩在延义城上空。
正月初六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贺济已经知道了周永熙战亡的噩耗,吊唁过后,便面色苍白地前往议事厅。
“请王爷乘胜追击,为少将军复仇。”
周启明这两天鬓角已经添了几缕白发,自从看见永熙战亡后也有这个想法,他怎么会不想为自己的儿子复仇。
但秦军已行军快一个月,才刚回到延义,又要重新起兵,对抗的还是另一个势均力敌的军队,这不是一件小事。
“永熙战死,我恨不能手刃那老贼。但刚打完赵军,又要发兵,就怕大军疲敝,反倒落于敌手。”
贺济这二十日和城中士兵日夜相对,他知道每个为守城而亡的都是之前出征的士兵的亲人或兄弟。
贺济相信大家都怀着一股气势,哀兵必胜的气势。
“王爷,乔英叡之前急于求成,匆忙起兵,但在延义这一个月却没有取得他们想要的胜果,还被打退到西河门郡,现部众必定离心,此为人和。”
贺济随即指着舆图,花江从延义、西河门郡旁蜿蜒而过,吴军就是从这条江撤离的,而花江连着镇昌湖,镇昌湖再往下游就是长乡港、洛江。
“况且现在吴军深入我方腹地,只要我们能将其引至镇昌湖,提前把镇昌湖到洛江的长乡港堵住,关门打狗之势便成了,此为地利。”
“现地利、人和均在我手,此战可打。”
周启明叉着腰看向舆图,他之前没想过和吴军水战,因为吴军擅水战,多战舰。
如果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吴军战舰数量的优势,这个策略行不通。
“此计有两个漏洞,其一,如何引吴军前往镇昌湖,其二,吴军战舰多擅水战,如何拉平两军的差距。”
贺济知道秦王会问这两个问题,开口道:“此时可解,还请秦王让祝关来此一叙。”
祝关知道秦王他们要找自己的时候,正在和自家妹妹祝蓁蓁和外甥周永惇聊天。
自从去找秦王报信后,他便一直随军奔波。
回到延义后,他让之前留下的家丁和自己再说一下这些天的情况,然后还得给家里去信报平安,也是这两天才能抽出空来和妹妹外甥见面。
“蓁蓁,这段时我每日都生怕你在这儿有什么不测。”
祝蓁蓁摇了摇头,她在这段时间每天忙于救人,其实没有时间去思考城会不会破,自己会不会死,她只想能多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