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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将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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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京城的灯火都渐渐熄灭,张将军府最里的屋里的灯火却依旧向上。

桌子上已经被一张张铺开的卷轴覆盖,全然没有前日的空荡,张鹤仪坐在桌案前落下最后一笔,提起毫巅。头脑昏昏沉沉,眼睛已然到达了极限。

他清理了烛泪,拉开抽屉——空的。

愣了一下,才想到,张小公子房间里现下可没有足够的蜡烛供翰林大学士废寝忘食到半夜。此时已是有人夜奔连看门的黄犬都惊不动的时辰了。

一阵又一阵的浓郁药草味顺着鼻腔钻进五脏六腑,张鹤仪看着手边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的黑色小药丸来,端详许久顺着半盏凉茶吞了下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张鹤仪从将军府的后门出去,只身一人上了一架马车,朝皇宫的方向扬尘而去。

·

棋盘前,一人执一白子迟迟不落手,眼下的局势已经到了僵持踌躇的阶段,“一子落定,满盘皆输——”

持棋人摇了摇头,夹着棋子的两根手指随意往棋盘上一点,随后又悔棋一般把棋子推到对方那边,笑了笑,“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确实是,”黑子被对手无赖扰乱,一本正经地收拾着送上门来的白子,附和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太幼稚。”

“你别总是顺着我说啊——”

白子无从下手,索性端着胳膊向后一仰,看着棋盘上可怜的白子被“狼口”吞服,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所剩无几,“欸……”

“太子殿下,愿赌服输,不跟你赌了。”张鹤仪缓缓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转身便向桌案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字字清晰地直言不讳,“一日三局,局局胡来,殿下,您是棋高人胆大。哪来什么道理。”

太子想着张鹤仪一脸的疲样儿,又很快风卷残云般地扫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不知是满足还是遗憾地无声发笑,继而和张鹤仪并排坐到了桌案旁边。

张鹤仪坐下,眼神在重重卷轴中夹的一张字迹熟悉的纸张上稍作停留,眼神移向太子李遂时,对方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已经不知盯了自己多久。

“殿下,盯着我做甚?眼底下挂着俩茄子,好看吗?”

“哈哈……”李遂没忍住笑出声来,“见到松映了?你们昨夜喝了一夜不成?”

张鹤仪无奈笑笑,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李遂端起茶杯来看着杯中清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黯然伤神道:“虽为家宴,却不乏老师的学生,如今我一入东宫,还一事无成,不料却先和你们生疏了。”

太子毕竟是太子,连“黯然伤神”都让人摸不出几分真,张鹤仪绝顶聪明先听出了话里藏的机锋。

“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揣度着面前这位没有的下文,张鹤仪率先张口。看到李遂并没有否认时,心中顿时一切了然。

李遂搭在桌案上的两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木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眼中的神色已是不言自明。

“这个时候闭门谢客,一连半月,没有半点消息,连松映回京大摆筵席都没有出面,上官遇他——在躲什么?”李遂的目光落到张鹤仪的身上,沉沉地压了压。

“……”张鹤仪纯黑的眸子和李遂闪着狐疑光亮的眸子对上,莫名无言。

“殿下,你弟弟,躲你什么,这话不该问我。”

身份上来说,宁王世子上官遇是皇太子李遂八辈子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弟弟。

苍朝立国百年,屹立至今,有名有姓的异性王掰着指头便能数上来,宁王上官朔便是其中之一。

宁王祖上是苍朝开国功勋,据说曾和太祖皇帝在寄人篱下卧薪尝胆的时候共过患难,携手并肩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此后更是成为其左膀右臂扫荡三国,为余后百年太平盛世打下地基。

只是到了这一代,皇帝李兆兴独揽大权,皇室宗亲权力都被削弱不少,十余年下来,当朝只剩下了这一位异姓王爷,还是只有封号没有封地。

皇室关系盘根错杂,数不清秘而不宣的故事,张鹤仪本来一身清闲两袖清风得个自在,只当个官,不想和这些扯上个关系……他看了坐在自己对侧不语的李遂一眼,可他昔日的同窗未来要当皇帝。

南疆动荡不断,北疆又突发乱子,显而易见是有人刻意为之。

虽如今简松映凯旋,南疆那边也传来捷报,疆界暂且恢复安宁,七个月动荡的人心暂时得到安抚,但是背后的操手却不得不究。

李遂不愧为皇帝最称心的儿子,智慧内敛心有城府,早在边关的战火还连天的时候,便已经对此有了些眉目。

而在暗矛对准的几位王侯中,这位年轻又有势力的异姓王,便首当其冲。

孰料上官朔这边还没有什么动静,年轻气盛爱闹腾的小世子却先他爹一步弄出些惹人怀疑的反应来。给宁王平添了几个大字写的“可疑”。

活像兔子成精,风流逸事一日一新的世子爷,一下就“人间蒸发”,任谁请也不出,任谁打听也没消息。好像“上官逢之”都成了话本里的“故事”。

宁王那边无懈可击,上官遇却容易多了。

上官遇不止是李遂弟弟,还是昔日国子监求学的众多学子之一,张鹤仪对他的了解相较于李遂来说只多不少,因此在简松映回京前后这几日,张鹤仪便在这三个地方周旋——宁王府,皇宫,张将军府。

“哈哈……躲我?我又不是地狱阎王,”李遂端着茶杯,声音端得四平八稳,“更何况,松映战场上厮杀半年,直接为我国除去一心腹大患,如今终于得胜凯旋,他是宁王世子,不随宁王亲自迎接不说……”他把目光移向张鹤仪,慢慢道,“他到底是在犯了病,还是心里有鬼——他再闭门不出,是不是目无兄长,忘恩负义?”

半个月来,李遂手下派遣的人竟几乎一无所获——甚至有潜入宁王府的人,看到上官遇都说他生龙活虎,无甚不同。只是把自己紧紧锁在宁王府,不往外传一点消息。

李遂是东宫太子,自然不能凡事皆亲力亲为,此事又不是能摆在明面上的,不可大张旗鼓。除去上官这条线,密密麻麻的蛛网都已经有了头绪,若是他这弟弟再一意孤行,他也不再想等下去。

张鹤仪笑叹了口气,和李遂无声地对视了须臾,缓缓垂下了眼帘,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半晌,茶杯见底,张鹤仪重新抬头看向李遂。

“殿下和世子兄友弟恭,”张鹤仪起身,在李遂“给予厚望”的注视中敛衽行礼下拜,“和老师亦是师生情深。”

“想请世子出来还不容易?”张鹤仪动身缓步到棋盘旁,把棋盘整个端了过去,分别点了点黑白二子,道:“陛下,我知你会下棋,今日故意胡搅蛮缠,可逢之他,不会下棋。”

“借景阳一用。”

李遂靠在桌边状作若有所思,右手轻轻抚上棋盘,观了眼局势,慢条斯理地捏了颗黑子上来,黑子竖立在视线之间,正接住了鹤仪投来的视线。

“好。”

“啪”的一下,黑子被扔进棋奁,“鹤仪,这局愿赌服输,下次我们再来堂堂正正比过。”李遂笑着对鹤仪举杯,“我定能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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