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早已无法仅在与朱灵宝的床笫之间获得权力的快感,我更爱权力本身。
我既然是太子党羽,自然救驾相迎,被任命为长史,加征虏将军。
可这不够,我渴望成为想王导伯父一样权倾朝野的人。
太子继位之后,我以为我将任中书令,结果偏偏只是小小尚书右仆射。
而后一年,武帝似有意让我难堪,甚至把我调任至吴郡。
我随身带着朱灵宝,一次次地折磨他,让他道歉。朱灵宝不再有任何反应,只是任由我折磨。
他被我逼着跪下,又被我逼着在床笫之间之间求饶。
他嘴角的血让他的唇更可人,但是我却毫无心情。
“我有什么错。”他问。
是啊,他到底有什么错。
再后来,我因搜刮寺庙钱财、同性恋、撩拨并谋杀侄子王确等事,被一众人打击。
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他们难道不是看我嫉妒么?
他们得到了中心权利,却还是嫉妒我的钱财与美人。我搜刮的钱,够养几支军队。呵。
可我是开国大臣,武帝自然心怀旧情,只是形式上免官,不久我便重新履职。
可这次,朱灵宝却未能幸免。
他被贬为平民。
在他离开前,我到他房间,看他已经被事态折磨得胡子拉碴,眼神黯淡无光。
此时,他也不过才22岁,与我当年在天子殿门口,第一眼见到他时,一样的岁数。
“你会恨我么?”
他并没有说话。
我喂他最后喝了一杯温热的米酒,就像补偿他当年任性赌气离开,没能尝到的那杯酒一样。
我们原来是一样的任性。
他走之后,再没有人像他一样为我温酒、与我射击狂奔、共同品尝禽的热血了。
我的身体,似乎如遇见他之前,重新被掏空。
我至今无法确定,我失去他换来的一切,是否是值得的。
因为很快,我到达了臣子权力的顶端。
大明元年,迁左卫将军、领太子中庶子。
大明二年,中书令。
可一切,都是那么乏味。
我自大明二年,知道自己会到达臣子的权力顶峰开始,我便开始疯狂找茬。
之前弹劾我、未弹劾我、与弹劾我的人有一丝关系的同僚,都被我羞辱过。
我不知是恨自己,还好在恨权力,可能是单纯地乏味想死。
我无暇顾及我的儿子王道琰,更无暇顾及我的妻子和琰儿的妻子,他们的前途与我何干,不过是我与刘家的交易。
如今,事态无聊,我仿佛在这权力的网下如同困兽。
而我,只求一死了。
得偿所愿,中书令后,武帝将我归于策反一党,判处死刑。
朝堂兄弟劝谏,才保住儿子琰儿,流放新安郡。
死前,朱灵宝佯装侍从来见我。
他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单纯,不知是不是离开了我的缘故。
“我成家,有妻子了。”
“孩子是?”
“男孩。”
“很漂亮吧。”
“是啊。”
我尝试如以往一样靠近、感受他柔和的呼吸,他却推开了我。
我看着他,撕下身上两块囚服布料,咬开自己的手,写下了两封血迹文书:
“此子为王僧达男眷朱灵宝后人,以此为证,若有不幸,愿与王家王僧虔善族,联姻一家,血脉一体。
--王僧达”
我给朱灵宝一张后,目送他离开。
将另一块文书布料给了儿子。
临刑前,我看到了朱灵宝站在路边,他抱着他的儿子,孩子的眼神干净又惊慌。
又是一只小鹿。
行刑后,我遗志未成,一直守护到这孩子的女儿出生,她也是乖巧得讨喜,叫兰儿。
只是可怜孩子母亲难产,朱灵宝儿子自杀。
就这样,兰儿被送到了我儿子手里,与我孙子王融一起长大。
我儿子顺我志愿,与堂弟王僧虔商议,将兰儿与子孙正式结亲。
儿子王道琰,因我当年的事连带多年,最终死在了赴任庐陵太守。
家族朝野,无人同情。
我知,这是我给儿孙作下的孽债。
好在,昨日兰儿与堂侄王俭之子成亲。
兰儿举止神情,像极了她爷爷朱灵宝。
那么,灵宝,这算我最后保护你一次,舍去庞杂,我答应你的,你我终于成了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