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这个称呼也没变。
直到他俩闹掰。
游枳喊他的称呼却很多变,刚开始学说话,林烬染三个字太拗口,就喊他小染锅锅。
后来说话清晰,开始喊小染哥哥。
这个称呼喊的时间最长。
大约是上初中后,渐渐回过味儿来,林烬染只比她大半个月,凭什么要喊他哥哥?
于是开始喊他全名,或者喊一个林烬染非常不乐意听的外号——里脊肉。
算是报复他喊她幼稚鬼。
但林烬染不愿意,大一天也是大,要求她喊他哥哥。
游枳又是个倔的,就此和他你来我往产生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
初中三年,基本上游枳有求于他,才会喊。就是有事小染哥哥,无事林烬染,这一招百试不爽。
直到初中毕业,她的游泳圈去世,林烬染见死不救,这个称呼也随着游泳圈的死,彻底沉寂。
这一沉寂,就是五年。
游枳再次喊,就是今天。
林烬染为了她,流了满身血。
……
输完血,游枳不肯出病房,一直待在里面陪着他,她身体瘦,抽过血有些头晕,便侧躺在床上,伴随着仪器“滴滴”声,清凌凌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林烬染。
直到游翼和孔青霜赶来临市医院。
游枳见到他们,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林烬染还没醒,他还要再输一袋血。
游枳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几乎一晚上没闭眼,警察今天过来,要她去做笔录,游枳去了一趟,将傅迩玳意图猥亵她的事一字不差说给警察。
游翼和孔青霜在一旁听的面色铁青,周身气温骤降,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傅迩玳受伤不轻,有轻微的脑震荡。但他拿武器捅人,涉嫌故意杀人,林烬染的行为便是正当防卫。
事情如何落幕,还得等林烬染醒来再说。
游枳给教授和辅导员请了假,暂时不回北扶,苏冰夏和沈遣来了趟医院,本想留下陪她,但游枳没让,不好耽搁他们上课。
傅家也来人了,游枳没见,只听孔青霜念叨了两句。听说想花钱私了,已经在联系远在青城的林恪。
游枳没心情关心这些,不吃不喝白着一张小脸守在林烬染病床边。
她衣服都没换,米色羽绒服上占了几滴血,被石子擦破的手消毒包裹过,蹭破皮的膝盖青紫,走路有些微跛。
病房窗户外的阳光从刺眼到残红,时间从早上到晚上,林烬染仍是没醒,她被孔青霜逼着喝了点粥,僵着身子坐在林烬染病床边。
阳光一点点消失,夜幕降临,窗外变得漆黑一片,孔青霜和游翼一直与傅家交涉,铁了心要送傅迩玳进去。
这时,游枳罕见收到傅教授电话,老教授这学期没给她代课,许久没见了。
语气很和蔼,带着叹息:“傅迩玳那小子,是这一代唯一的男孩。上头有两个姐姐,被宠坏了,性子无法无天……”
他讲了许久,说自己是替不肖子孙跟她道歉的,做出禽兽不如的事,理该受到惩罚,但他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虽说表面被剥夺继承权,一旦进去,人生就毁了。
病房里只有她和林烬染,仪器滴滴作响,窗外风声呼啸,一片漆黑。
游枳单手握着手机,眼睫低垂着,包着纱布的纤手,试探着握上了林烬染放在病床边的右手。
他的指尖夹着灰色血氧仪,指骨包着纱布,牙印文身被遮了半个,手温很低,握上去也没有回应。
她眼底一片冷静,她一直很感激傅教授,但是。
“教授,不知道你有没有女儿孙女。女孩子被欺负或许没有几个敢说出来,受到伤害只能默默忍受,坏人总是难以得到惩罚。”
“我们处于弱势,枪矛不该扎向我们。”
她指腹摸了摸林烬染手上的牙印文身,轻声说:“您说他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两个姐姐就没资格继承了吗?女人就不能继承家业么。”
言尽于此,傅教授叹息一声:“你说的对。老了啊,老了,思想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小游。”
“是傅家没教育好他,他该得到惩罚。”
电话挂断,游枳丢下手机,目光描摹着林烬染惨白病弱的脸,眉眼紧闭着,那种勾魂夺魄的妖孽感被削弱许多。
有种很明显的少年气,俊挺鼻梁下,唇色很淡,薄唇,却有恰到好处的肉感,颌骨优越,再往下,喉结锋利凸起,很性感的形状。
游枳从未如此细致观察他的长相,也从未如此刻清晰认知到,她虽一直嘴上嫌弃林烬染的长相。
但她的审美早已被他掰成这副男狐狸精的模样。
闭着眼,都能勾引到她。
她心底生出些大胆的念头,俯身凑近他雪白的面庞,抿抿唇,在他干燥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
软声:“林烬染,快点醒来好不好。”
她念叨完,正想坐回去,握着他的手突然被一股力道捏紧。
刚亲过得嘴唇自胸腔溢出一声沙哑蛊惑的轻笑。
“游游,偷亲完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