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姊的信。
谢家人可信。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找过你。
信的内容还是那么简短。
除了信以外,信封里还有一个用贝壳和几颗黑曜石串成的手链。
贝壳边缘光滑,大小适中,用的银线也很新,像是刚做的。
离温取下唐棠送她的手链,带上了这个。
竹明说这封信不可以带走,离温就把它连同取下的手串一起烧掉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谢竹还没睡觉,在一楼等着她。
看到离温毫发无损地回来后,他松了口气。
“你太鲁莽了!”他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里不比无央国,能进去皇宫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这么冲动地就去了,万一被人拆之入腹,啃得连渣都不剩。你让我和你阿姊怎么交代?”
他似乎是气急了。
离温极力安抚他:“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而且我……”
谢竹猛地一拍桌子打断她,引得吃饭的人都往两人这里瞧,议论着什么。
离温皱眉,有些不悦。
谢竹:“万一呢?你这一次幸运,下次呢?下下次呢?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事,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离温自觉理亏,任凭谢竹数落。
谢竹看离温不说话,声音软了下来劝道:“你以后去哪里,都提前知会我一声。真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好去救你。”
“客官让一让,小心烫。”
一盘热气腾腾的鱼端了上来,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离温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最后还是轻嗯了一声。
两人情绪都稳定下来后,谢竹问她在皇宫有没有找到阿姊。
离温又想起那封信。
谢家人可信。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找过你。
离温摇摇头:“没看到人。但是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谢家家主。”
她吃了口鱼:“我记得,你也姓谢。”
谢竹看她爱吃,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个谢,是不是华都谢家的谢?”
他答得坦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在无央国生活了。我是被你阿姊的父母收养,和你阿姊青梅竹马长大的。”
谢竹显然不想多说过去的事情。
他安慰离温:“别担心,钟满她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还有一些客栈没有问过吗?对了,她在华都有认识的远亲之类的吗?或许是因为她没有住在外面,所以我们才找不到。”
离温停下筷子想了想。
“没有提过。”
谢竹:“那我们明天继续去找。或者我们去天机阁试一试。”
离温想到了今天早上,天机阁顶楼那片红色的衣角。
她觉得行不通:“我们没有令牌。”
谢竹却说:“总要去试一试。说不定那天机阁阁主对你一见如故,愿意为你破例一次呢?”
离温:……
她认为谢竹想得太简单了,一个在十五年内把一个普通情报组织发展壮大的人,绝对不会感情用事。
离温答非所问:“先找客栈吧。”
可能所有的客栈还没找完一遍,阿姊就出现了。
她总觉得阿姊在瞒着她做一些事情。
睡觉前,离温想起柳烟的建议,找客栈要了一桶热水沐浴。
脱衣服时,一道绿影闪过,离温眼疾手快地接住差点掉在地上的玉牌。
她泡进桶里,手里拿着玉牌端详。
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谢轻的模样。
今天下午的动乱,有一半是她故意为之。
糕点确实致幻。
她看到谢轻笑着答应了王君的赐婚,和唐棠一起穿上大红的喜服。
唐棠依偎在谢轻怀里,挑衅地看着她,无声地说道:“他是我的。”
那双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唐棠,离温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她无师自通般,开始操纵院子里的兽师。
她陷入幻境,但又清醒。
离温直觉地不希望这门亲事成了。
她用尽全力把意识探进后院,找到最薄弱的地方——唐棠,然后把她的相生兽引出来。
只要让足够的人看见皇太女也失控,那“格杀勿论”的禁令就不会作数。
离温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这种能力,也是第一次尝试使用。
但是她太弱了,把唐棠的相生兽引出来之后,她就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后,她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感。
柳烟显然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是碰巧她父亲来了,也就作罢。
唐棠必须死,但不是现在。而如果谢轻答应赐婚,站在唐棠那边,她动手的时候就会非常困难。
所以她必须出手阻止。
离温如是想到。
理清了前后因果后,离温如释重负般把玉牌扔进水里。
玉牌迅速沉了下去,落在了她的腿上,冰得她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