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子嘴角微微上扬,给燕临溪传音:“小比噶挺聪明的,我找到祁白玉了。”
他佯装怒气冲冲拽起燕临溪手腕,故意踩得泥水四溅,叼着的草茎随着夸张叫骂声上下晃动,拖着他朝城外走去,“小兔崽子还敢赖账!”
确定离开了祁白玉的侦查范围,他骤然收声,用袖口垫着从怀中拈出两张符箓。燕临溪嗅到符纸上传来的淡淡沉香味,四周蝉鸣骤然失真,二人身影被揉进暮色。
“你之前的对话是为了迷惑祁白玉还是真心的?”
“真心的,我从不说假话。”丐子答得懒散,墨镜却精准倒映着百丈外祁白玉的身影。
他们绕过最后一批难民,周围的环境愈发显得寂静而荒凉,只有祁白玉与他旁边的孩的脚步声在这略显空旷的道路上响起,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儿的啼叫。
燕临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个熟悉的青年身影,“那人就是祁白玉?”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在城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竟然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你认识?怪了。”
“刚刚在城里,他还准备活埋了他旁边的小孩。”
“有一定抗业火的能力,为人混沌。”丐子一边继续盯着祁白玉的动向,一边快速分析着。
“什么?”
“根据你刚刚那句话分析的情报。”
“你......原来不止会打人。”
“小比噶,你那个住嘴咒怎么念的来着。”
燕临溪正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呢,却见丐子放在胸口的玉符突然发出了很小的声音,沙哑男声混着落笔声传来,“禁言符。”
“你竟然!”燕临溪脱口而出,“一直跟楼主在聊天?”
“大惊小怪。”丐子吐掉发苦的草茎,又从领口抽了根新的叼住,“楼主就爱听我说话。”
燕临溪憋了口气,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找不到问题在哪,只好回到最开的问题,小声地愤怒,“那是闭口诀!”
“少废话,教我。”
燕临溪气得哼了一声,掏出一块玉石,贴到自己的脑门,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把这经过自己改良的闭口诀递给了丐子。
丐子接过一看,也没客气,直接伸手将玉石捏碎,只见一道微光闪过,里面的信息瞬间展现在他眼前。他快速地将信息看完了,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随后对着燕临溪丢了一个闭口诀,嘴里还说道:“下次创法诀,记得留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控制方法。”
燕临溪只觉嘴巴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张也张不开,想说话却说不出,只能咬牙切齿,狠狠地瞪着丐子。过了会儿他眉头紧紧皱起,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比划着。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丐子,随后双手摊开,耸了耸肩膀,那意思分明是在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呀?
丐子瞧见他这副模样,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低声笑了两声,说道:“皇家围猎场而已,我长了眼睛。”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
离开那片龟裂的旱区,湿润的风裹着松针气息扑面而来。森林里的树木虽不算繁茂,却也有零星绿荫在腐叶堆上投下斑驳光斑。
丐子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金线,偏头咬着草茎在嘴角轻晃,燕临溪仰头望了他一眼,得到了一个鬼脸。
他们就这样跟着祁白玉,七拐八绕的,最后来到了山里一个极为隐蔽的茅草屋前。
那茅草屋看着破败不堪,屋顶的茅草稀疏杂乱,有的地方还破了洞,墙壁也是歪歪斜斜的,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它吹倒。
屋前杂草足有半人高,几片泛黄的梧桐叶正从头顶树冠旋落,其中一片恰好想往丐子的肩头飘,他向后退了一步,叶子跌进腐叶堆里。
燕临溪抬眼就看见了茅草屋周围布置的阵法,一看就知道是用来防备外人闯入的。
可还没等他细想该怎么避开这阵法,就见丐子不知从怀里掏出个什么物件,嘴里念念有词,手上快速地结了几个印诀,然后朝着那阵法轻轻一抛。
他们两个跟着祁白玉往里走的时候,阵法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混进去了。
木门 "嘎吱" 裂开缝隙的瞬间,陈年积灰如白雾腾起。祁白玉呛咳着后退半步。屋内阴暗得像浸了墨汁,唯有水晶罩内的枯枝泛着微光。
说是盆景,不如说是截濒死的树干,焦黑的枝桠上缀着几片半透明的金叶,叶脉间流转的银光像被冻住的溪流。
祁白玉带着的那个小孩兴奋地喊他过去,“祁哥,那是什么呀?”
燕临溪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就是妖族的幽煞树!树彘版!他心中冒出个念头,冲出去把树枝抢回来。他刚想抬脚往前冲,身体却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把戏看完。”丐子的传音混着苦腥气钻进耳窝。
刚好祁白玉从记忆中脱离,他看着那盆景,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他贪婪的罪证,每次看到它,心里都会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渴望,也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