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溪蜷缩在朽木堆后,,静静地看了祁白玉几天。丐子倚着歪斜的槐树,白金色衣摆被露水浸出深色痕迹。
那茅草屋内,祁白玉悉心地照顾着那个小孩,眼神中时常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有怜惜,也有愧疚。他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给那个小孩重新取了个名字,叫白翩。
燕临溪还知晓了祁白玉一直认为那树枝是可以医白骨的圣药,所以才会如此珍视,将它小心翼翼地用水晶罩着,视若珍宝,每日对着它发呆。
第七日清晨,丐子将玉符塞进燕临溪掌心。符文在灵识中展开的瞬间,燕临溪踉跄后退,差点撞翻身后的枯枝堆。细碎声响惊动屋内人,祁白玉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摇晃的树影。
丐子早已扯住燕临溪后领,白金色衣袖卷着灵力将两人隐入阴影,墨镜重新遮住那对令人心悸的眼睛。
“呜呜!”燕临溪的挣扎带起一阵草屑,闭口诀让他涨红的小脸愈发憋闷。
玉符上面的内容其实并不多,那个城的难民无一例外都被魔族追杀而亡。意味着他与如忆公主做的都是无用功,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丐子挑眉看着这团扭动的身影,指尖在袖口金线处擦了擦。这几天,他闲着无聊把闭口诀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番。他解开了燕临溪传音的那一张嘴,好让他能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为什么?”
“你师父的过去不也是一样的。”丐子对这世间残酷规则的习以为常,不过是万千野冢,处处荒野,“那城里有魔族想要的人,一次次给予希望,一次次掐灭,直到疯魔。”
燕临溪不用问就知道,以丐子的行事风格,肯定早就把伊介的信息查得个底朝天了,说不定关于玄云山的事,他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你知道。”燕临溪没想到丐子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去阻止,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我知道。”丐子语气平淡,普天之下苦难多了去了,他只会救想救的人,“但是我只答应如忆下一场大雨,浇灭业火。”
罡风在林间突然凝滞,枯叶悬在半空。丐子掸了掸衣摆不存在的灰尘,望着远处祁白玉匆忙收拾行囊的身影,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罡风空白期,该走了。”
“他没带幽煞树树枝。”
“我不瞎。”丐子的匕首尖在粗糙的树皮划出歪斜刻痕,指节无意识地在衣摆擦了擦,“跟上去,我可没准备贪一节树枝。”
燕临溪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他只是不明白丐子为什么不马上跟上。
丐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先跟上,我慢慢跟你传音。”
燕临溪只得压下心头的疑问,身形一闪,快速朝着祁白玉离去的方向追去。袖中玉符突然发烫。微光闪过的瞬间,脑海中浮现丐子倚着歪树的画面,他正用白手帕擦拭匕首尖。
看来是丐子在通过玉符共享他那边的情况。
丐子见燕临溪他们走远,这才不慌不忙地将上臂伸了出去,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啸。眨眼间,一只浑身漆黑如墨的夜隼如闪电般疾飞而来,稳稳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燕临溪透过玉符传来的画面看到这一幕,想起那次略显狼狈的遭遇,他就有些郁闷,“是之前的那只夜隼!他还将我撞到天铸轩的样子存在了石头里。”
“夜栖。”
“什么?”燕临溪没听清,他脚尖轻点地面,借力跃起,几个起落间便攀上了路旁的一棵大树。
“这只夜隼名字叫夜栖,没有什么擅长的事,但是我最喜欢的。”丐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留影石,拿着它围着茅草屋的阵法小心翼翼地绕了一圈,将阵法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地记录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抬手将留影石递给夜栖,夜隼乖巧地叼起石头,再次振翅高飞,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可以把夜栖给我吗?”燕临溪在树枝间飞速移动,借助茂密的枝叶掩护自己,目光紧紧锁定下方行走的祁白玉与白翩。
“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不是君子。”
“老子马上追过来,搞死你。”
树冠间飞跃的燕临溪差点被枝桠勾住衣带,“我是君子!你刚刚在做什么?”
“把阵法完整地记录下来,让血影楼分析,看看能不能直接带走树枝。”
燕临溪瞪大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各种话本中的画面,有些担忧地,“......难道直接拿走,那里的空间会碎掉?”
“想什么呢,只是怕幽煞树会瞬间死掉,空间裂缝有什么好怕的,搞不死我。”
他几个起落间,丐子就凭借着之前贴在燕临溪身上的符咒,精准地找到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