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看着这小年轻意识到了,只得失笑说了声:“好。”
但是刚刚哄出来的话里也透露了不少信息——任务是临时的,且是由上头直接下发的。
他们单独与那侍女沟通的事是直接和分局局长沟通的,当时因为侍女的确难搞,而屈黎做了保证,所以很快得到通过。那消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传到市局,要么是分局的领导透的口风,要么就还有埋伏。
打完吊水,长青的烧已经退下了很多。
他鳞最痛苦的时候正逢事多,已经完全靠意志力压下。一切向好后倒显得那痛苦像是一场梦,只剩身体还残留些许痛苦的余烟。
回到分局的时候,局里的人已经空了大半,长青没看见屈黎,也没看见那警监就被直接带进了审讯室。
局势逆转,明明不久前他还是审讯的那个,现在却直接变成被审的了。
但是那群人也没问什么东西,就了解了下他和嫌疑人问了什么,为什么要单独沟通之类的问题。
而他和屈黎沟通过,已经关闭了当时审讯室的监控和录音,所以警方依靠他们的话补出当时的画面。
长青滴水不漏的装傻,斟酌着说了些无所谓的内容,又凭一副大病初愈的惨样总算让那帮人放他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到了屈黎,他双手环胸靠在走廊窗边,看起来等许久。
他看到长青也立刻直起身走来,问:“怎么样?”
“挺好的,没问什么。”长青笑了笑回,莫名产生一种学生时代考完试出来对答案的感觉。
但屈黎一挑眉:“我是问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长青一噎,被关心得不习惯:“也没事,就是发低烧。”
“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呢?你上次也是。”屈黎突然抬手,把手从怀里拿出来,带着令人熨帖的温暖抵在长青的额前。“抵抗力太弱了?”
长青只用了一秒便知道了屈黎口中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该怎么说呢,他沉默了会,犹豫要不要和屈黎说出实情。
但是鳞的事总归还是有些难以说出口,他转开了话题:“他们要给你处分吗?”
“没有,给了次警告,问题不大。”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长青却满心都是愧疚。
屈黎闻言挑起眉:“是我放你进去的,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唉,话不能这么说……”长青摇了摇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忽地屈黎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那急促的铃声,宛若催命的符咒,两人皆默契地停下。
屈黎拿出手机接听,打开免提。
电话那头声音混乱,人声和警笛声混杂。对面一人几乎是咆哮道,都只能勉强听清在说什么:“屈队!车子查到了。”
屈黎和长青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惊喜。
车子找到了,混沌的迷雾总算有了点光亮。
但是笑容没挂到半秒——
“但它刚刚在城郊自爆了!现在情况不太妙,屈队你赶紧来现场一趟吧!”吼完,纷杂的噪音如潮水一般涌来,铺天盖地,迎面撞击。
甚至淹没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因为这喧闹来自现实,来自走廊尽头的留置室。
是那侍女被带去的地方。
一个警察猛冲出来,满脸恐慌,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
“打120!快打120!嫌疑人不行了!”
一声宛如石子投水,长青拔腿向那处奔去。到达时,只见留置室里一片兵荒马乱。
他推开层层的人群,看到一个正跪着疯狂做心肺复苏的警察,以及他膝下那不断随动作而起伏的躯体,苍白而无力,正是那侍女。
最为可怖的是她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天,嘴角却咧得很开,像是在笑。
人声变得越来越远,心跳声变得越来越大。
长青僵在原地,感受到身体温度的流逝,和一股油然而生的阴冷。
之前那股莫名的预感成真了,他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屈黎稍缓几步也赶了过来,长青猛地回身攥住屈黎的手问:“市局那群人走了吗?”
屈黎不明所以,下意识扶了把长青的双肩:“走了。”
“怎么了?”
“凶手一定在那群人里面。”长青急促道。
凶手只能是在那群人里面。
他们压根就不是来调查的,他们是来转移视线的,只为能悄无声息地铲除掉侍女这个后患。
让长青和屈黎现在掌握的一切线索都断掉。
显然那群人成功了。
他们现在已然成为孤舟,所有的方向全部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