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悄无声息地起床开门，然后停在了二楼的走廊，他站的这个角度能直接看到楼下客厅的动静，就这么安静无声地盯着沙发上那个随着歌曲节奏摇晃的话筒。

陈牧仗着没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正跟着电视屏幕上的歌词唱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平时已经睡熟的人，此时此刻正站在楼上看着自己作妖。

直到陈牧唱爽了，放下话筒去拿桌上的饮料时，忽然觉得背后发凉，一转头就看见有人在背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吓得怀里的薯片都掉地上了，“啊啊啊！”

顾深看着忽然掉在地上的薯片袋子，想到薯片碎屑会掉在地毯上就有点不忍直视，难怪最近总觉得地毯有点扎人。

陈牧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确定他能不能看见自己，试探性地挥了挥手，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什么变化，似乎还是在盯着凌乱的茶几，顿时松了口气。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不得劲——这个男的下午明明看见自己了，现在还半夜起来查房，实在是很会演！

陈牧原地不动地和他对峙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没有要下来的打算，以为他是不敢下来，笑眯眯地拿着一包刚拆的果干，晃晃悠悠地飘到他跟前。

陈牧就这么大剌剌地坐在扶手的栏杆上，低头看着实现跟随着包装的男人，“你不是睡得很熟了？怎么还半夜起来了？”

顾深当然听不见他说话，安静地看着眼前明显是刻意晃来晃去的零食包装袋，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静止了一会儿才开口，“大晚上不睡觉，不知道这么做很没礼貌吗？”

陈牧沉默了几秒钟，有点不满：“喂，我又不是第一次唱歌了？谁知道你半夜起来查房啊，我还觉得你突然跑出来没礼貌呢。”

——毫无逻辑，也十分的不讲理，完全没把这个房子的主人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大写的鸠占鹊巢，也不知道要是顾深能听见他的话，会不会被气吐血。

顾深虽然听不见他说话，但看着眼前明显晃荡得厉害的包装袋，也知道这个小鬼肯定气哼哼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几秒钟，然后伸手拿过了那包刚吃了几块的果干，“晚上少吃点甜的，你刷牙了吗？”

陈牧眼睁睁看着这个抢走自己的零食，还质问自己刷牙没，还很自然地顺着楼梯往下走，顿时气愤地跟了上去，“说谁不刷牙！”

他很快又想起来自己没有这种需求，顿了几秒钟又强行找到了说辞，“你又没给我准备！我怎么刷牙！”

顾深已经走到了客厅里，简单清点了一下桌上他拆开的包装袋，有点意外：“你唱多久了，居然吃了这么多。”

鬼居然能吃这么多零食，也不知道会不会不舒服，顾深忍不住叹气，洁癖发作忍不住拿了垃圾桶开始收拾桌面。

陈牧气哼哼的：“不就是吃了几包零食，看把你心疼的，小气！”

不过他今天也吃的差不多，一个鬼唱歌也很没意思，不怎么想唱了。只好抄着手看他收拾桌子，许久才想到什么，拿起遥控器退出K歌的界面，在搜索栏里打出几个字。

——你不害怕吗

顾深已经收拾完桌子，刚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正好抬头看见那几个字，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唱歌蹦迪都行，能不能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玩？容易扰民。”

虽然没正面回答问题，但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这些话，明显就是不害怕的。就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个位置，视线落在了自己方才唱歌坐的长沙发的位置上。

陈牧沉默了一会儿，拿着遥控器删除了刚才的字，重新打字：“白天人多，打扰我”

白天有人打扫走动，如果电视开了肯定会被人关上了，之前也有人总说客厅的电视总是自己开了，关了之后转个身又在继续方才的节目，估计是怕被发现还知道静音。但是打扫一楼的家政经历多了，没能脱敏成功，甚至心里毛毛的，打扫卫生的时候都一惊一乍的。

此鬼没觉得自己吓人，倒是觉得其他人有点影响他看剧和K歌，不太乐意在白天活动了。

顾深沉默了几秒钟，“下次我让人别管客厅的电视，但是你歌声要放小点，普通人会觉得吵。”

陈牧很不满，库库按遥控器：晚上是我的活动时间！

顾深想到这段时间如影随形的冷气，瞥了眼他手里的遥控器，“你前段时间晚上都跟我一起睡的，明明也能跟着我的作息。”

陈牧依旧很叛逆：不想睡了。

等他看完又删了，重新打字：瓜子不好吃，换几种坚果。

这个倒是很简单，顾深点头：“我明天让人试几种新的，挑好吃的换给你。”

陈牧还有要求：果切，我也想吃，但是白天我要睡觉，晚上拿给我。

顾深很快想起上午有人送来的果盘，他不太想吃就让他们自己分着吃了，没想到这个小鬼还会想吃水果。

他很快点头，“可以，还给你送供桌上？要点香吗？”之前听张道长说，最好每天都给他点几支香火，质量好的鬼神都爱吃。

但陈牧明显不是什么正经小鬼，长长的搜索栏上很快出现了新的字：不要，不好吃，直接放你床头柜上就行，你睡觉前放那就行。

顾深点头应好，又盯着那个悬在半空中的遥控器，好脾气道：“现在能去休息了吗？下午不是在外面玩。”

今天不知道又吓到了多少人，已经听管家说有人要辞职了，晚上助理杨景州还发了几个链接，是论坛上的灵异帖子，看IP地址就是他家。

尽管他那边已经找专业的黑客帮忙删除相关帖子了，但新帖子层出不穷，设置了关键词删除屏蔽也会有延迟，在这个延迟时间段的讨论，因为莫名消失的帖子倒是让更多人相信了一样。

总之效果不怎么样，还为江城的都市异闻添砖加瓦了。

因为这三个月无暇顾及其他，别墅已经换了无数工作人员，出来作证的人还不少，不少人都因为这些灵异事件感到好奇，很多人说想来应聘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

顾深已经在考虑是不是不要让其他人来自己家里，别的先不说，几个住家保姆和管家可能要另外安排住处了。

而且有几个阿姨比较信这些神神鬼鬼，已经不敢在这留宿，又舍不得高薪的工作，实在很纠结。

陈牧不太高兴：不睡也不影响，我出去逛逛，不吵你睡觉了

顾深怕他动作太快，赶忙道：“不是，你晚上最好别出去，外面……你一个人出去，容易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