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她赌。
“指挥使,”她抬眸望向沈以津,忍不住质问:“那我是怎么进入仙门的?”
他无需回答,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雨师国的血脉将她和决明联系到了一起,而她只是作为一把钥匙被除去浊面,进入仙门过这样的日子,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把决明给救出去。
“看来救出决明之后,我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吧。”她自嘲地笑笑。
什么仙缘,什么天赋,在她进入这所谓的“正统”之后,所获得的一切都被命运标好了价格。
炽澜有些不忍,捏了捏她的手臂:“小渔,我们把选择权交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渔之苦笑一声,将她的手轻轻拂开,走上面朝瑶池的楼台,背对着两人。
“那就把时间定在中秋夜吧,我知道如何看清内层的法阵了,到时候,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她淡淡地说。
秋风扫落叶,一晃枝干日渐枯黄,就连仙山的灼灼烈日都在不知不觉间换了副模样。
这段时间,仙门的很多弟子渐渐产生了懒怠,高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假期开始之前,渔之还是收到了雪明发来的下月新订单。
灰黑色的字迹一页页闪烁,密密麻麻挤在人眼里,多看一眼都让人心烦气躁。
她干脆丢开,一个甩手就再也不理会。
文起元又找她去试验新做的灵器了,这个活没法推,不然这个师尊能直接从自己的工作室杀过来。
她刚要迈出门,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拉住。
“哎,斋长!”祁元朗蹬着小碎步跑来,每当他叫得这么粘腻,总要人帮他做事,“你是去炼器院吧,帮我个忙呗?”
渔之斜瞥一眼,没有多余的心情再去提起脸上的表情。
祁元朗好像没看见她的冷淡似的,笑得更欢了:“不麻烦的,就是顺路帮我把这个给炼器院的肖华师兄,我答应他给这个数,总不能出尔反尔。斋长,你最好了。”
他手里拿着一捧甲级黄符,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这在丹院没什么大用处,但对于炼器院来说可是属于硬通货。
这小子还一个劲地要跟肖华搭线,渔之在心里讥讽。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她道,“肖华胆子可大的很,到时候又暗地里惹出什么事来,绕是你家大业大,等东窗事发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知祁元朗听完一笑,毫不在意:“这就不劳烦斋长操心了。”
渔之挑眉,对他这副有恃无恐感到愠怒。
“哦?话说回来,祁公子乃皇亲贵胄,连底下的仆从都非富即贵,我替你做事这么久,就没有什么报偿?”
“斋长想要多少银两?”
渔之扯了扯嘴角:“我想要的,估计你也不敢给。”
“这就说笑了,斋长,祁家别的什么没有,银钱从来都是管够,一百两如何?”
闻言渔之笑了,这祁元朗还真以为她也能上套,靠银钱就能评估自己为他做事的价值,她若是以后要一直留在仙门,此时开的价就成了他奴役自己的借口。
“我不是来要钱的,”她说,“但你要给,这一百两我就先收下了。”
“那你要什么?”
渔之转过身,气定神闲地望向他的眼睛,笑了:“我要你的信任。”
晃着自己吃得鼓鼓囊囊的天蚕宝囊,她踏上了去往炼器院的小路。
“啧。”渔之顺手把祁元朗的东西丢给肖华,就瞥见李澄仍在原来的位置,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兀自专注着看书。
清冷的身影潇潇,在这一方晒不到日光的地方,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安静。
她走过去,拍了拍李澄的肩膀。
“你怎么如今还待在这个地方?”她道,“我记得你并不喜欢潮湿的环境,肖华他们不肯给你让位置吗?”
李澄轻笑着,垂眼道:“不是啦,只是他们已经占了那里这么久了,要移动,太麻烦。”
闻言渔之蹙眉,怒了努嘴。
不行。
“你嫌麻烦,”渔之缓缓转过身,抽出腰间佩剑,“那我来帮你。”
她这段日子学武颇有成效,身上练出来的煞气凝成实体后战意逼人,就算修为没有大涨,但是对付肖华之流也足够用,光是往那冷冷地一站,就叫众人胆寒。
不巧的是,前一天她刚得知自己被人欺骗利用,此时心中正憋着一股烦闷,无处释放。
肖华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逼近,眼中的惧意浮现,却抿嘴强压着。
“周渔之,你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打人?”肖华身旁一位弟子喊道,“别当我们是吃素的,真打起来犯了门规,谁都逃不了处分!”
渔之笑了,她此时还真不怕仙门处分,这里的规则已经约束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