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弟子还想要上前摆架子，肖华却好似被她这一笑点醒，制止了身边的人出手。

“怎么说话呢，”他推开那位出言不逊的弟子，朝渔之和颜悦色道，“渔之姑娘在修复龙脉大阵时帮过我一次，这么说我欠了她一次人情，总是要还的。”

渔之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话都没说一句，对方就怂了。

她收剑入鞘，抱臂点了点下巴：“算你识相，还不搞快点？”

闻言肖华召来了几个跟班，收拾着东西就要往炼器院小院走去。

“等等，”渔之叫住他们，“搬哪去？”

那几个弟子面面相觑，纷纷看向肖华，肖华见此也不再端着架子，如实道：“搬去小院啊。”

“小院不是有特制的法阵要运行，下了禁制不能坐人吗？”

“……我有法阵的密匙。”

渔之脸色阴沉了下来：“小院你不用去了，密匙给我。”

院外果然空气好了不少，渔之帮李澄把炉子搬了出来，就见她闭上眼，被太阳晒得笑容都灿烂许多。

“动作快一点！”渔之叉着腰，强行拧眉，朝身后几名肖华的跟班催道。

“来了来了，两位姐姐！”

李澄忍不住笑出声，偷偷凑近了低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凶的一面呢。”

渔之也笑笑，心中五味杂陈。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面。

李澄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她平时本来就整理得很整齐，随身放在这里的也不过是几摞书而已，炼器院的材料如今都专门放在了一处。

这个院有人治理之后，果真越来越有序了。

渔之挽着李澄的手臂，在她手上绘出了一个听水阵：“以后你有了这个，跟我联络也会更方便一些，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用水流找我。”

“嗯，好。”

见李澄不疑有他，安静地听着，渔之的双眼反而有些泛酸，她有一股冲动，想要对李澄诉说出所有，诉说她即将迎接的冒险、她这几个月经历的委屈，以及所有获得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心情。

如果有人记得，那当然最好了。

但她还是避开了李澄的目光，装作不经意道：“如果我离你比较远，河水流不到身边，那就等下雨吧，只要雨下得够大，我总能听到的。”

“好。”

这样的信任，她从没想过辜负。

渔之这次让文起元等了很久，见到他时，他的脸色已经不耐到极致。

“我跟你说申时过来，现在已经酉时了，丹院跟这里是有时差吗？”他沉着脸，脸色很差。

渔之忍不住在心里冷哼，若是在以前，还得说两句好听的哄一哄，再许诺个什么，安抚他一时辰价值三万两黄金的损失，但现在见到这张脸，她只觉得麻烦。

两人只不过是交易关系，渔之又不是他真的亲传弟子，何况他从没尽到过作为师尊的责任，教授过她什么，何必要以讨好的脸色相待呢？

“我已经努力了，师尊。”

她懒洋洋道，然后径直坐上往常自己测试的位置，懒得再多将废话，将双手搭在玄龟的背部：“行了，开始吧。”

她没有再去关注文起元后来什么表情，小屋很快被关上，眼前玄龟的周身亮起了水系术法的蓝色荧光。

机关的脉络一点一点清晰，她能隐隐能够感觉到附在龟背上那股强有力的灵气，顺着龟背的脉络逐渐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先前在魔龙一战中，玄龟作为后勤力量控制住了好几个血水外溢的洞口，但不幸被塌方所困，损伤惨重。

玄龟入战场这件事，文起元本来百般不乐意，却不知被谁透露了风声，他只得把玄龟安排在了危险最小的后勤处，没想到还是难逃一腔心血付诸东流，可把他心疼坏了。

渔之抚摸着气息日渐微弱的玄龟脑袋，眉头微蹙，轻声道：“委屈你了，之前炼器院那件事情，多亏了你。”

回答她的先是一声厚重的叹息，紧接着，缓慢地开了口：“我不过是个道具罢了，收了报酬的。你要谢的人，是决明。”

闻言渔之一怔：“你是说，那天是决明公子带你去到炼器院的？”

玄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我命数……将近，不过是靠文起元的灵器吊着命而已，走路都要走不动了……哪有那个闲心去管你的事情。”他的声音时而大时而小，听得人有些着急。

“命数将近？”渔之俯身凑近了听，忙问道，“是文起元将您关起来的缘故吗？”

玄龟不语。

她更着急了，自责道：“我若是能早一点想办法，把您放出去就好了，您也不用再受这般折磨。”

这仓皇世道如此广阔，怎么普天之下……皆不自由。

但闻言玄龟的眼皮忽然掀了掀，少见地放出光芒，渔之甚至从中看见了期待，听他说话语速都快了些许：“你若是好心，可否愿意助我做一件事？”

……

文起元的灵器试验结果依旧出现了小漏洞，他研究了好几天，为此头疼得顾不上自己的徒弟私下在搞什么。

小屋的门终于开了，渔之收回了跟玄龟的感应，悄然踱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