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春去秋来。
洞府门前的小院落里栽种了许多梧桐树,地上堆满了落叶,小松鼠蹦跶进叶堆里。
因着不许闲杂人等入内,余澜在密室里打坐,三年来专注调息,倒也无须人扫洒里外。
“前辈,似迦有要紧之事前来求见。”
一干练男子匆匆来到了石门前,他眉眼英气,身形俊朗,容貌颇似青云宗主,只是额心紧蹙,愁容不展,衣袍上还沾染了好些血迹。
清幽的石室,余澜盘腿坐于一蒲团之上,忽而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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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迦左右踱步,心中忐忑,正打着腹稿碎碎念些,一阵清风拂过,一抬眼却被惊艳了一阵。
三年未见,眼前的女子,相较于初见那农家姑娘似的面黄肌瘦,如今早已眉目舒展,彻底成了一名英姿飒爽的女修,出落得气质绝尘。
她个子高挑,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韵调,偏偏圆眼弯眉毛,眼角微微下垂,不语不笑都有三分暖意,令人情不自禁便要与她亲近。
似迦看呆了眼,直到她浮身而来,落了地,他才回过神来,急忙躬身道:“恭迎前辈,贺喜前辈突破筑基。抱歉叨扰了前辈修行。”
余挽江摆了摆手道:“先前我曾说过,若有什么性命攸关之事,可以随时派人来打断我,可是遇见难处了?”
砰咚一声,似迦当即硬生生直跪了下来,力道毫不含糊,叩头道:“是在下弄巧成拙,不小心害了宗主,酿成这一出灾祸……”
余挽江正色道:“细细说来。”
原来,三年前金光毓自告奋勇,将李夕拾要了过去,主动说要细细管教他。
然而,或许是嫉妒之心作祟,他竟下令将李夕拾扔进了专弄阴私晦事的暗楼里,说是作炉鼎来调|教。
似迦懊悔道:“是在下助纣为虐,不曾劝阻楼主。那小子在里头待了三年,不知从哪儿偷学来些魔道功法,前几日忽而暴起。”
“眼下,不光是楼主遭了什么不知名的恶咒,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就连暗楼里也都血肉成泥,横死了一片了。”
一切都已明了,余挽江叹道:“他还是选择接纳了红泥戏。”
金光毓此番本性暴|露无疑,倒也在情理之中。
看似伪装作最宽容的人,实际眼里最容不得沙子。
似迦不敢道:“十万火急,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余挽江笑了:“你们有意瞒人,特意将整座暗楼都迁到了我神识触及不到的地方,这会儿倒是又求我过去了?”
“至少救救楼主!”似迦迫切道,“那李夕拾尚且不大能控稳得住红泥戏,楼主在昏迷中时好时坏的,可也快耗尽了一身法力,再不能硬抗了!”
金光毓危在旦夕,确实耽误不得。
似迦也心里敲锣打鼓,姑且不论来求余澜这一个筑基修士是否管用,他只能听从楼主的清醒时最后一刻的吩咐,过来死马当作活马医。
“那便得先去保住你家楼主的性命了。”
似迦只听闻一声清朗的女音,紧接着周身忽然被一阵阴暗笼罩。
他猛地抬首,竟然见那苍穹之下,一只尾羽溢彩流光的凤凰展翅,身形遮蔽住了整座山峰。
余澜道:“上来,带路。”
似迦被一阵轻风托举,身体裹挟至了凤凰的背上,尚未消散的震撼之感催得他心脏砰砰直跳。
似迦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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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览一看,当今天下,青云宗在正中央。
南边是傅家水镜山,有洞天降落。
东边靠海最近的是碧洲,一条江流横穿碧洲入海,冲刷出了碧洲湾。
碧洲湾上有小潋滟岸,碧洲湾东侧有仙族遗迹,就是余嘉元出身的那一处。
至于余澜修炼的无名小山峰,则在碧洲湾西侧,左右没出了碧洲。
至于暗楼,则离小潋滟岸稍远,位于碧洲与青云宗山脉的交汇之处。
是故余澜与似迦二人此去暗楼,乘着凤凰,一路向西。
当似迦掏出令牌,凤凰之身涉过某一曾透明的屏障,视线之下莽莽的荒林忽而一闪而变。
早有亲信被这罕有的古鸟震慑不已,一人迎了上来,警惕问道:“阁下何人?”
似迦一扬法令,万宝楼的金光纹印迹悬浮在空中:“是我。”
亲信早就等候得已经焦头烂额,听言面露喜色道:“可是吩咐的人请来了,快快随我面见楼主。”
余澜不曾多言语,收了声势浩大的剑灵幻形,随他们下去,途中俯瞰道:“李夕拾在哪儿,指给我看看。”
暗楼说是暗楼,实际不止一幢,在那群山掩映之间,层叠罩着的阵法,数来成群的楼,都是金光毓用以栽培探子心腹、死士刺客以及工匠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