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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陨落后恶女被修罗场了 > 第10章 舍近求远

第10章 舍近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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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总觉得有哪些吊诡似的违和,就仿佛隔了一层纱幕一般。

那些亲人在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哀嚎,按理说他当回想起时,应该是痛彻心扉的,可如今却是陌生到近乎麻木。

余嘉元将这归咎于恨意太浓,以至于溢满占据了他的情绪,令他无心伤痛,然而左思右想,总感觉有些费解。

索性想不通就不想,余嘉元在青云宗与小潋滟岸两处之间奔忙,誓要将浑浑杂事荡平一清,以此来麻痹自己——

偏偏就是不敢再去找余澜细究,生怕又被她扰乱了心智,得知什么似真似假的梦魇,又给他招来新的心魔。

可他不去就山,他躲着山,山还要铺天盖地向他笼罩而来。

此刻,小潋滟岸,临水的城楼上。

似迦奉命来劝道:“余宗主,这几人罪不至死,该受的惩戒也受够了,还请解了这几道玄火法链,随我入府与楼主一叙。”

“我跟他有什么好谈的?”余嘉元不耐烦道,却利落出手,将几条淡红色的火线一滋溜收回了掌心。

狼狈的混混们掉下了城楼,摔得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忙不迭跑走。

余嘉元又瞥了一眼似迦身侧的孩子,颇有点眼熟:“这小子……”

余嘉元凑近得太快,李夕拾被吓得一个瑟缩,将手臂挡在头顶:“别、别烧我……”

似迦上前一步道:“是澜姑娘邀您过去的,她说见了这孩子,您就自然会答应了。”

“他?”余嘉元狐疑地觑了他一眼,“之前见是还脏兮兮的,也没怎么仔细看,这会儿一洗干净了倒挺漂亮的。”

李夕拾小声嗫喏道:“是澜姨照养了我,给我好吃的填饱肚子,穿棉衣暖和身子……”

“她还真把你给捡回去了?”余嘉元一听就大为光火,好像胸腔肺腑有针在扎,他瞪眼气愤道,“捡你回去干嘛?”

金光毓冠绝艳丽,傅承生年少剑才,他好歹也算仙门遗孤,论容貌,论禀赋,论血脉,这只畏首畏尾的小老鼠哪里比得上他们的?

余澜一陨落修为倒退了,怎么连眼光也这样饥不择食了?

李夕拾磕磕绊绊地道:“澜姨带我游船、骑马,还泡了很舒服的温泉……”

“好啊,好啊你余澜,”余嘉元怒发冲冠,“你笃定了这样激我,我就会上当是吧?”

忽然间,只见他凌空驭起火云,一把揪着李夕拾的衣襟,便腾上去。

金光毓居高临下,对似迦道:“你回去告诉她,这只小老鼠我带走了,要是舍不得就让她自己亲自来求我吧。”

说罢,这位英朗宗主携着少年,化作一道红光,气势汹汹地远遁向天边了。

李夕拾惊惶极了。

被从魔修恶爪里拯救出来之后,他给死去的娘收拾尸骨。

死去的娘当然不会再掐他、拧他、毒打他的后背了。

他试探着去触碰娘,却发现,在娘后脖颈上有一条细长的缝合线,像是人皮衔接的间隙。

那些一息尚存的、活着的娘威胁他,若敢说出去,便缝上他的嘴。

他忙不迭点头,遮掩焚尸,捧骨灰安葬,用似迦大人给的银两请了仆妇来,原是要替他照料他娘的。

没成想,没过多久,当李夕拾去探望她们的时候,那些仆妇们谈笑开怀,却不见任何一位娘的身影。

他颤抖着声问,娘呢。

仆妇们将他拢进怀里,拍着他道:“娘不是在你面前呢嘛。”

她们无事不晓。

她们能说得出他后臀上的青花胎记,说得出他脚底正中心的一粒红痣,能挨个点名道出谁曾让李夕拾屈身服侍。

她们甚至还能模仿,他在遭受毒打惨叫的时候,忍不住喊出的那些卑贱的谄媚话语。

李夕拾不敢说她们不是娘,只有娘是奶他长大的亲人,既是面目好不相关,她们的一颦一笑,便与娘一模一样。

只是她们从娼妇的皮|囊,换作了粗使仆妇的皮囊。她们仍是他的娘,娘对他的好,让李夕拾不敢轻忽。

娘让李夕拾去接触余挽江,将她带出来——山寺城隍庙、游船停泊的芦苇荡、郊野的温泉山庄……

每一处他都邀着澜姨去不去,每一处澜姨都欣然应允了他,每一处他与澜姨一去,便会有一位娘亲暴毙而亡。

娘亲不是被剥皮而死的,不像那些被抛落、堆积在枯井里的无皮躯体。

娘亲的皮融化了,如同烧久了的蜡油一般,紧接着她的肉也流淌成了一滩粘稠。

其余活着的娘仍不信邪,她们说:“定是那小娘皮身怀巨宝,一种什么凝极了血气的阴符,此等利器,我等定要得到。”

她们说:“夕拾,夕拾呀,再把她带出来一次……娘亲们一定会藏好手脚,保证不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李夕拾不敢劝,也恐惧于说话,他只是一味地求饶,又顺服。

他希望这一场噩梦尽快结束,不管是娘亲的癫狂,还是一次次构陷澜姨,拷打他良心带来的歉疚。

可他只能先忍受,因为忍受就是最快的方法。反抗的话只能迎来更深的地狱,要快点过去的话就只能忍着。

忍到娘亲或者澜姨,她们哪一方先死。

但似乎又忍得太久了,李夕拾默默数到了百天,他待在澜姨身边。

他的身体,那些在衣料遮蔽之下,经年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淤青和斑驳,在这些日子里好似都舒缓了,就仿佛一些重重毒打的惨痛记忆正在褪去。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嘭!”

当那个如火焰般暴烈的陌生修者拎着他乘风许久,在一处被弃置的古迹落地的时候,李夕拾被一把扔在了坚硬的青石板。

“大人,大人饶命……”

李夕拾下意识向后跌坐,手一撑地,却好似摸到了某种干涸的泥泞。

再看掌心红褐色的灰土,原来他身下满地的青石板,都是被血厚厚淤积了一层的污面。

眼前是立着那人的脚面,只听他一声道:“光只会求饶吱哇乱叫的没用,我这儿戏台子都已经搭好了,该请什么救兵就赶紧请来吧。”

李夕拾狠狠一咬牙,终于还是从脚踝的鞋后跟掏出一柄小刀来,忍痛一闭眼,剔开了他心口的半层薄皮。

此人与澜姨有旧,澜姨多半会袖手不管。

他要喊娘,只有娘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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