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和离,他找你干吗?”我问。
项扶苏又苦笑一下,说:“赵莹这次和离,同样不大体面。据那陈贵说,他俩成亲之后,赵莹一直看他不顺眼,在家里摔摔打打,指桑骂槐,对他竟如下人一般。可从上月起,赵莹突然安静,似在忙碌什么,结果有一日陈贵回到家中,赵莹和两个孩子都不见了,只在桌上找到一份和离书。”
“赵莹把他给休了?”我瞠目结舌。
“可以这样说。陈贵四处寻找赵莹和孩子,找到了邯郸的侯府,却连门也进不去。他虽然经商有成,家财万贯,不过在侯府面前,也不过是个无职小民。因此他无法可想,只得找到了我。”
我边想边说:“这时间怎么这么巧?正好是你博士官放榜的时间。赵莹难道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才放出和离书给这陈贵?不过她做的这些事情,赵大人知道吗?我看方才在堂上,赵大人管教她还是很严厉的。”
项扶苏的面色突然一沉,说:“老师都知道。他——逼迫我和赵莹复婚。”
“什么?”我张口结舌:“怎么这么荒唐……赵大人不是一直挺明白的吗?为何突然和赵莹沆瀣一气了?不会就因为你考中了博士官吧?”
项扶苏说:“这事说来话长。老师与师母情深意重,师母早亡,对独生女赵莹向来溺爱。老师在其他事情上都是非分明,唯独到了赵莹这儿,总是禁不住她纠缠就抛却了很多……原则。”
看得出,要让项扶苏说出这一番批评他恩师的言辞,对他来说十分困难。
我有些忐忑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项扶苏坚决地说:“自然是断然拒绝,绝无可能。”
我舒了口气,问道:“赵大人特别生气吧?”
项扶苏将我拉近一点,说:“再生气也顾不得了。不过我想老师只是受不过赵莹的一时纠缠,待日后时间久了,会慢慢地理解我的。倒是那陈贵,对赵莹可谓一往情深,一直在等她回去。”
“真是各有各的孽缘啊。”我喃喃自语。
项扶苏一把将我搂紧,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压低声音说:“别人的孽缘我们管不了,我的孽缘,这辈子就缠定你了。”
我被他的这个举动弄得又是一阵脸红心跳,一时涌动,便将心底深处的疑惑问了出来:“项扶苏,你是真心想娶我?”
他被我问笑了,看着我的眼睛问:“不然呢?”
“是不是因为……我缠着你,你才答应娶我的?”我不敢看他,低着头问,眼泪却莫名其妙地来了,胡乱擦了一把脸。
“哦,我这么随便的吗?缠着我我就娶?”他用手指硬是将我的下巴托起来,迫使我和他对视,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还随随便便地……做了那种事情?”
我脸一红,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说:“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娶我的话,即使……做了那种事情,也不必一定娶我的。我能理解的,一时冲动嘛。”
他屈指在我脑门上磕了一下,说:“小姑娘家,满嘴里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一时冲动?”将我又重新搂紧怀里,说:“少胡思乱想,赶快嫁过来,好解我二时三时四时……冲动。”
我又喜又羞,推了他一下:“大色狼!”
项扶苏笑着,抱着我,逐渐安静下来,用低沉的声音说:“我项扶苏此生此世,非秦英不娶。”
我搂住他的腰,落下泪来,要到这个时候,才能确定他是我的,哪怕之前亲密无间的时候也没有。
又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我说:“你还要连夜赶路,早些走吧,我送你上车。“
我陪他出了大门,却没有什么车,只有迷踪牵着掠地云在外面候着。我吃了一惊:“你不坐车?”
他说:“京城那边还等着,它比车快。”掠地云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仰头嘶鸣一声。
他翻身上马,从马上俯下身来,温热的唇停在我的额上。迷踪立刻背过身去。
他在只有我们俩的空间里,压低声音说:“在家乖乖地等着我来娶你。”
“嗯。”我只能点头,两眼不愿错过一瞬地盯着他。
他恋恋不舍地直起腰,一点一点地松开我的手。掠地云起步了,他却拉着缰绳又兜了个圈子,这才再对我一笑,掉头而去。
我站在暮色四合的街头,看着那穿着红色官服的背影骑在掠地云上,渐渐奔出我的视线。
只是那时候我俩谁也没有想到,命运已在这时就将我们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