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期间,许星河接到了陈非池的来电。
陈非池在电话那一头很不耐烦,咆哮着问许星河这几天死哪去了,到底还回不回美国,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
声音刺耳到手机随之振动,我一把夺过许星河的手机,告诉他许星河生病了。我以同样大的分贝朝陈非池嚷嚷:“他命都快没了,赚再多钱有什么用?!”
陈非池语气软下来,问许星河生了什么病。我曝出一长串病名,强调许星河目前处于卧床状态。
陈非池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说自己往许星河邮箱发了电子合同,请他过目后,电子签名返给他。
涉及工作,许星河把手机拿回,回复陈非池他会尽快。
陈非池声音拔高:“我一周前就把一千万购房款打到你帐上了,你可不能拿生病拖延时间,企图反悔……”
许星河说着知道了,挂断电话。
我警觉地问:“房子我们不是早买了吗?你又买什么房?还弄到要找人借。”
许星河低下脸吃粥,慢吞吞说:“小钱。”
我不让许星河逃避:“……我问的是这个吗?”
许星河不说话。
我继续问道:“好,这个不提。你拿什么找陈非池换的钱?陈非池催着你签字。”
这个问题砸下来,许星河干脆说自己吃饱了,起身要走。
我拉住许星河的衣角:“好好好,工作上的事我不懂,就不参合了。早餐还剩这么多,岂不是浪费。你不是总和我说要节约粮食的吗?”
许星河好歹再次动筷。
上午小护士过来帮许星河打针输液,我以拿许星河的手机玩游戏为借口,偷查许星河的工作邮箱。
陈非池给他发来的是一份公司原始股转让协议,约定陈非池通过支付一千万给许星河,作为交换,许星河转让公司10%的原始股给陈非池。自此,陈非池会成为公司最大股东,取代许星河变成公司最大老板。
若许星河不签字,则需在一周之内归还一千万,附带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简直比银行还资本家。
许星河两个月之前才谈成一大笔生意,公司蒸蒸日上。他的事业辉煌指日可待,如今却因为这该死的一千万将未来大好江山拱手让人。
心里堵得慌,我想追问许星河到底是怎么回事,瞧着他仍发白的面色,到底是把话咽下去。
我将许星河的手机时刻带在身边,以免他签那该死的股份转让合同。中午时分,许朝派老李来接我们回家。在老李的邀请下,我们和老李一起到某个私房菜用午餐。
趁着老李和许星河絮叨许星河作为许家独苗的责任,我溜出用餐区,给小区管家打电话,打听到许星河一月前购入了祁宇轩租住的那套公寓,房屋尾款在几天前支付。如我所猜测,许星河支付的是这笔房款。
只是为了瞒着我赶走祁宇轩,许星河竟花了一千万的代价。
不、不止,许星河还买了一个装饰公司,或许还买了那套从前租住的旧居。
祁宇轩说得对,许星河做事不计代价。甚至不计代价到家里能破产负债的地步。这些年,我只知道他能赚钱,却不知道他这么能浪费钱。
家丑不可外扬,我的忍耐到我们关上家门那一瞬终止。
我对许星河亮明牌:“我不同意你签字转让股份,我要你当大老板。”
许星河避开与我对视,绕到厨房去洗这几天我宅家积攒的脏碗筷。
我夺过许星河要戴上的洗碗手套,将他挤到旁边,处理碗筷上那些污垢,尽量让自己语气冷静:“碗我来洗,家里的经济状况你得给我交代清楚。你究竟花了多少钱买公司、买房子。我们现在是有不是有负债?”
许星河肩膀微缩,头垂着更低,显得局促不安:“不当大老板,我一样能挣钱养你……”
我将筷子扔进水里,狠狠地瞪许星河。
许星河逃也似的往我背后躲:“好好好,我说……”
跟挤牙膏似的,我问一句,许星河答一句。
我终于知道,许星河没有买我们所租住的旧居,只是在房子到期前提前搬出。他花了近五百万买了那家装饰公司,花了一千万买祁宇轩租住的那套公寓。买公寓时,他找陈非池借了钱。陈非池借机提出了股份转让,他便答应了。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跳起来,敲许星河的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为什么像个大傻子似的被他趁人之危?”
许星河一瞬也不眨地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唇角翘起来,真成了个搞不清事情严重性的大傻子。
我恼的捶许星河,跺脚道:“笑什么笑?现在是个人都知道楼市不景气,买容易卖很难。你再能挣,也经不起你乱折腾。前几天在你叔叔家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那些许家能给我的,你也能挣钱给我买。你都不是大老板了,能让我摆满墙的爱马仕吗?我可不想等到七老八十才当能被爱马仕上.门.服务的富婆。”
许星河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我身后的流离台上,将我圈在他的臂弯。他利用他体型的绝对优势,压倒了我咄咄逼人的气焰。
我只好拿额头敲许星河的锁骨,忧心忡忡:“我没准肚子里都有宝宝了,孩子可是吞金兽,能把我两吞成穷光蛋。”
许星河掌心贴上我平坦的腹部,我挺了挺肚皮,以此提示他没准真有了宝宝。就听他笑着说:“做生意不能贪心,要学会见好就收。卖股份是为了快速套现,陈非池才是那个大傻子。”
我愣住,抬眼望许星河。
许星河握住我的肩膀,深深地看着我:“因为要回国,所以我在售卖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