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却未必有活干。

梅雨季节气候多变，清晨还是晴空，等到太阳完全冒出头，熠熠发光没多久乌云陡至，紧接着一场大雨落下。我和芒果一起冒雨扯着塑料布将墙绘盖上，冲进了幼儿园斜对面的蜜雪冰城躲雨。

我们给经理去了个电话，告知他因为天气原因，今天这活儿怕是没法干了。

经理当然爽快准假，随口提了句：今天是阵雨，下午就放晴，下午再来。

没等我们辩驳几句，挂了电话。

我和芒果踌躇良久，到底是没对经理说下午我们就不来了。

申城市中心这家新落成的幼儿园的墙绘工作包干价10000元，须得一个月内做完。早做早拿钱，也好给经理交付成果，和他谈下一单。

芒果揉着肿眼皮，打着哈欠和我讨论经理会不会到时候压我们的工钱。

我和她说不会。

芒果不信：“他脑门儿没头发，肚子大的能撑船，看起来很狡诈。”

我安慰芒果：“师姐介绍认识，有白纸黑字的合同，不会坑我们。”

我对芒果撒了谎，这是通过祁宇轩介绍的工作。在我和许星河从亚湾岛回申城后的第二天，有家装修公司找上了我，问我是否有空兼职。我当时很诧异，问是谁推荐的我，对方只是回复收到了我的简历，觉得我还算符合要求，邀我面谈。

而我从未做过简历。

我上网查了这家公司，通过追寻公司关联的大公司法人，发现了法人姓“祁”。网络上搜寻姓名，查到照片，发现正是祁宇轩的父亲。

我这才记起，那日我同祁宇轩共游迪斯尼，缠着祁宇轩给我工作。没想到最后闹成那样，他还是没有食言。

于是我和装修公司约定了时间见面，谈成了这个兼职。恋爱约会费钱，芒果常说手头紧，知道我找到了兼职，也跃跃欲试，缠着我介绍机会。

我便和装修公司经理直接谈了，经理意思是本就是包干价，按时将活干好就行，钱我拿到了后自己分。

我拿了学姐介绍的幌子敷衍芒果，并警告她不要告诉许星河。我对芒果说我想给许星河买一个新婚礼物，用我自己挣的钱。因为这是惊喜，而且许星河向来不喜欢我受累，便要瞒着他。

这些日子一有空我们就来这里工作，本想着半个月就能干完。可惜梅雨季节天公不作美，芒果醉心与男友竹竿痴缠，还剩些许课业。如今已是五一假期，离交付日只剩一周，才完成2/3，得加快进度，争取节假日弄完。

中午吃饭，芒果和竹竿煲电话粥，公开外放你侬我侬。

我屏气凝神吃了会，实在遭不住了，给芒果做了个恶狠狠抹脖子的动作，芒果这才不情不愿的挂了电话。

我威胁芒果：“下午要是不干活儿跑去约会，我扣你工钱。”

芒果挺着大胸.脯说不会，不忘问我：“你家那位真的不回来吗？”

“他上次呆了一周了，落下很多工作，不回来也没什么。”

“你们两可真是天生一对，都是工作狂。”

见我无语，芒果道：“得得得，许先生是工作狂，你是为爱情奋斗的都市丽人。”

大概处在浓情蜜意中的女人，看谁都能冒粉红泡泡。

我提醒芒果：“芒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熊是保护动物本来就不能吃。”

“……金钱与男人不可兼得。”

芒果浅踹我一脚，说知道了。

没想到“金钱与男人不可兼得”这句话，下午应在了我身上。我刚套上工作服，许星河便打来了电话，问我怎么不在家，说他回来了。

芒果得知，比我还高兴，催促我赶紧回去。

我看芒果一眼，芒果将工作服系带系紧：“这次换我干活你去约会，你快回去吧，许先生可是坐了好久的飞机，跨月半个地球来找你。他肯定非常想念你……”

芒果越说越说越肉.麻，并可以预见即使我继续呆着，她也会持续性拿粉红泡泡攻击我。

我放下工作服，叮嘱了芒果两句，往家里赶。

回到家时，许星河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来，扯了湿纸巾擦拭我的手：“怎么手上还有油彩？”

我走到入门转角洗手台前洗手：“你老婆可是绘画专业的，用颜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

许星河将水调整到温水模式，替我自己揉洗我的手：“不是说在和李芒逛街吗？”

“是商场碰到上绘画课出来的小朋友，他没洗手乱晃，不小心被蹭了两下。我一向就很讨小孩子喜欢，这个你是知道的。”这拙劣到能戳穿我上一句话的谎言令我心虚，我将手从许星河手里抽离：“你去洗个澡，臭烘烘的。”

许星河关了水龙头：“我回来就洗过了，在家里没有抽烟。”

趁着高温还没有在我脸上发酵，我边闻自己边往浴室走：“难道是我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