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再加上夜难入寐,凌晨四五点到家时,我只觉脑袋持续性炸裂的痛。
许星河到底是没有阻止我服用藏在被子夹层的布洛芬,递了杯温水给我,照顾我睡下。
许星河的手指在我太阳穴上轻揉,恰到好处的缓解我脑袋里的生理性.疼痛,但是脑子里盘桓的“我那些或许同他叔叔有关的过去”却不断撞击着我的心脏,令我喘不过气来。
我拿开他的手,翻过身背对他。
许星河顺势腾出一只手来,轻抚我的背脊。
我再次拿开他的手:“你身上烟味好重。”
许星河揉我的太阳穴的另一只手也松开,床轻轻的晃了了下,他终于离开。
窗纱浮动,光斑在地板上跳跃良久,床面又微微起了涟漪,我还是没能想出除了让许星河认祖归宗之外的还许星河叔叔为我学业操劳的替换方案。
身后许星河的声音响起:“这是我和我叔叔之间的事情,告诉你,只是不让你瞎想。”
我闭上眼。
许星河继续絮叨:“许家既然能给我,我就能收。该我拿的,我就要拿。有正当的捷径能走,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有分寸,不会让我叔叔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陈非池能任性清高,是因为他打心里知道不用他争,他父母都会给他留,而我不是。”
我轻声问:“那你是什么?”
许星河终于不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而是在我身边躺下,同我统一视野。像几天之前一样,许星河搂住我的肩膀,让我贴着他的胸膛:“小小,我是你丈夫。”
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委屈社会赋予他的身份只能是丈夫,没有“儿子、兄弟、父亲”。
我双手搭上许星河,学他一样轻拍背脊,安慰他:“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许星河没有回话,但是宽慰的笑了。
下午许星河携带着我的身.份.证,只身一人去赴了我表姐林招娣的约,解决购买新房的事情。
而我也没有闲着,留在家中做家务整理工作——通过许星河长期雇佣的上门保洁的帮助。
盘腿坐在茶几前摆弄玫瑰的间歇,保洁阿姨做完了清洁整理工作。我同保洁阿姨告别,她却同我说:“许先生说你们过不久就要搬家了,以后就不用上门来服务了。其实我可以做私单的,整个申城都能□□。你们要是有需求,我们私下也可以约单。”
我脸上的诧异被她辨认,阿姨赶紧打圆场:“肯定是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许先生看着越来越有成功人士的派头了,人往高处走,准没错。”
我勉强消化这些诧异,简单应付了阿姨几句。
临别时,我送了阿姨一个亚湾岛带来的伴手礼。
阿姨接过说谢谢,安慰我:“许先生是个好哥哥,无论他搬到哪儿,总会顾着你的。”
目送阿姨下了半层楼梯,我提醒阿姨:“阿姨,我是许星河的太太。”
尴尬关门后我便给许星河去了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搬家我都不知道,我们到底要搬去哪儿,什么时候搬家,家怎么样。
电话那头林招娣的爽朗笑声先声夺人,那声调儿似乎在嘲笑我一如既往的不醒事。
这令我不得不将自己盛气凌人的态度暂时转换成“大度明理”,改问许星河购房的事情办完了没有,他们准备上哪儿吃饭。
许星河询问我是否还头痛。
我说本就无碍,刻意压低和放缓语调,补充一句家里的家务已经做完了,省略了活儿是保洁阿姨干的事实。
许星河报了个离这里不远的餐厅地址给我,让我不着急,他们到那里也需要时间,并絮絮叨叨的嘱咐我务必要穿长裤,且出门时要多带件薄衫,晚上寒气重。
挂掉电话,我奔到梳妆台前给自己编了个公主盘发,化了个青春素颜心机妆,戴上嫩绿小耳坠,套上鹅黄小短衫和高腰牛仔裤,踩了个内增高老爹鞋,拎上编织包。
我装扮齐全,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确保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青春可敌。只用和林招娣面对面,就能让林招娣生退。
见到笑容满面,落落大方的林招娣的那一刻,我却产生了退却的念头。更别提许星河在一旁数落我没带长衫,还摸我的额头似乎觉得我发烧了。
我压下和许星河犟嘴的冲动,作为一个成熟的人同他耐心解释我的短衫是羊毛质地,已经够厚,无需带长衫。
许星河先是视线落在我腰上,确定我的短衫能盖住肚子,然后手指捻了下短衫确认厚度,又握握我的手,明白我真的不冷,这才肯把话题转移到点餐上。
林招娣恭喜我们新婚,送给我一条梵克雅宝四叶草项链,堵住了我准备抛出的“售房提点多少,可否返点”的现实话题。
在我摆弄项链时,林招娣来了句“项链和你的手链挺搭”。
我瞥了眼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和她说了声谢谢,礼物塞给许星河,将祁宇轩送我的潘多拉手链连同手憋屈的藏在桌下。
老同学相见,聊的话题总会有包括自己在内,共同认识的同学们的过往和现在。
大抵聊一聊,便知道许星河和她是如今算是混出头的。
当然,作为第一名的许星河和第二名的她又差了一大截。
我听得百无聊赖,将沙漏倒转了第三次时,许星河接了陈非池的谴责电话,暂时去了餐厅门口,为他的三番两次拖延回美丽国向陈非池狡辩。
林招娣开始询问我今年是否考虑回老家请酒。
我脱口而出:“我结婚,关他们什么事?”
林招娣说:“都是亲人。”
我看着林招娣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是你的亲人,不是我的。”
林招娣脸上流露出既费解又难为情的表情:“我妈是糊涂没错,但是那时候毕竟没缺你吃没缺你穿,学费也是她在交。”
我冷笑:“你别当我不知道,许星河有给她钱交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她用来养你们全家。”
林招娣辩解:“钱交到那男的手上,被那男的拿走去赌了。你的费用……是我妈另外想的办法,她因为这个还被那男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