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同样英挺的眉,几乎一个磨子刻出来的瑞凤眼和微微起节的高挺鼻梁,一样的颀长身形,甚至连皱眉时的眉间褶皱都是相同的。
即便是出生于网络尚不发达的二十世纪,且并无寻找对方的意图。恐怕只要许星河同他的叔叔许朝能于人群中偶然遇见,或彼此之间有共同熟悉的人,他们之间颇深的血缘牵扯都会浮出水面。
不,即便不会遇见,也无共同认识的熟人。
哪怕作为半个公众人物的许朝能在媒体上现身,即便许星河不关心国内资讯,也会有人同他提及他与许朝样貌上的相似。
这样一想,许星河的认主归宗,是命中注定。
一块儿澄黄的蟹膏从许星河那边递到我面前,许朝关切的声音响起:“小小,怎么不见动筷,做的不合胃口?”
我抬眼看许朝,笑一笑说:“海鲜太多了,眼花缭乱的,不知道吃什么好。”
许朝仍朗然道:“都是现捞现做,从澳洲请的厨师,都尝一尝。”
我点头称好,说谢谢叔叔。
许朝向正坐于他对面的许星河笑道:“你看看,连小小都知道叫我叔叔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许星河叮嘱我:“海鲜寒凉,对身体不好,少吃。”
许朝打量我两眼,说出了句差点儿让我喷菜的话:“小小是怀孕了?”
许星河有点恼:“您想什么呢?”
看来许朝一准儿以为许星河能和我结婚,是因为我未婚先孕。来的路上难怪他时不时瞟一下我的腹部,我还以为这人老古板,因为我上衣太短而对我不满。
我白了许星河一眼:“一边让我少吃,一边又不停的剥给我吃,自相矛盾。”
许朝笑道:“星河啊,不是我说你。你是在养老婆,可不是在养小孩儿,什么都要给他包办。”
这位大叔,您再多金,我也没吃您家大米,我吃的是许星河自己挣的大米。
我头往许星河肩膀上靠:“我就爱他给我包办,他乐意,我也乐意。”
我看向许星河:“是吧~老公?”
许星河嫌弃的扭了下肩膀,“嘴巴上都是油。”
许星河拿纸巾擦拭我唇上的蟹油,耳朵薄红。
许朝哈哈大笑:“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结婚最要紧的是真心,其他的不重要。”
愿打愿挨?其他的不重要?
意思是自己大侄儿屈尊娶我,我其他的方面配不上你大侄子喽。
许朝又说:“也好也好,你要是不顾着小小,我这个亲叔叔哪有机会见到你。”
心头一跳,我看向许朝。
许朝笑吟吟的望着我,正准备说什么,许星河却突然执杯向许朝:“叔叔,我敬您。”
许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甚至略显激动地“哎”了一声,拿起红酒杯和许星河相对。
许星河说:“谢谢您多年对我的照顾,我就不多说了,都在酒中。”
许朝杯中红酒开始激烈地晃荡,我也执起椰子汁被,趁机谢谢许朝多年对我的照顾——虽然我尚不清楚他在许星河的恳求下照顾过我些什么。
许朝短暂地看了我一眼,又长久地用长辈看小辈的柔软目光长久的端详许星河,连声说着好,一声高过一声,将酒一饮而尽。
大概成年人的“话都在酒里”就是这么个意思。
喝了酒,往事不提。
喝了酒,恩怨一笔勾销。
喝了酒,一醉解千愁。
许星河不给我这个解千愁的机会,显然他没把我当成年人。
酒过半巡,许星河已露出醉态,许朝终于肯散场,放我们回去休息。
翌日许朝有董事会要开,而许星河和我要赶飞机,遂约定改日申城再会。
我们自员工餐厅包间而出,几位隔壁包间的集团高层早已恭候在包间外,为我们开道,让我们得以从大的像广场的员工餐厅公共区畅通无阻的走到门口。
是了,我们并没有在下榻的酒店吃饭,而是去了许朝拥有的商业帝国位于亚湾岛的总部大楼员工餐厅用餐。
数不清的人头攒动,却没有过分喧哗,嗡嗡声环绕于耳,却更刺耳了。
几位高层争先恐后和许星河介绍许朝的商业帝国盛.星集团:主营文旅,辅营地产,拓展潮娱,根基稳扎亚湾岛和杭城、苏城,辐射全国及东南亚。当然,我们所在的申城以及我的家乡云省也有产业。
而这一切,是许朝用短短十年时间缔造的。
虽未上市,但已有六十余亿资本储备,论起实有资产,比市值百亿的公司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