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闻声抬起头,耳朵和脸颊粉粉的,在他冷淡锋利的脸部轮廓上显得鲜明可爱。
他走过去蹲下检查大汉流血的脑袋,伤口在左侧额头位置,血水淌流了半张脸,他打量他眼周,撑开他眼皮,看了看他眼球,再有模有样地沉稳搭脉。
“没死,活着呢!脉搏的力度、频率、节奏一般……好像比正常人要强点,邪气旺盛,肾精亏虚……”
红衣花仙子吸了一鼻腔的冷气,对肮脏油腻的畜牲只剩下一肚子的愤怒和怨恨。
赫延都快烧糊涂了,依然靠谱如常。他跟红衣花仙子说自己录音了两个小时三十三分钟五十五秒,要是大汉起诉她故意伤害罪,她也可以告他公然侮辱罪,捏造事实,污蔑诽谤,造黄谣,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他会支持她,提供专业法律援助。他转头轻蔑地看一眼大汉,还贱嗖嗖地拍他脸。
“公子,谢谢你,我家境殷实,一定承担的起,大不了鱼死网破。”红衣花仙子又低头行礼。
“嗯,”赫延冷冷淡淡地发愁,“要是你年纪轻轻,真因为这事坐牢了,是不值当的。依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先把他推向高位,让他吃饱喝足,受人参拜,再等到他身边围满人沾沾自喜的时候,由我亲自挑拨离间,背地里暗杀,取他项上人头。”
红衣花仙子缓缓抬起疑惑不解的眸子:“?”
女孩妆容除了嘴唇口红浓艳,其他地方如弯眉、眼妆淡雅,她本身长相清纯,黑眼球圆圆亮亮,此刻又带了一点可爱的懵圈。
赫延淡声里含着作恶多端的阴谋诡计:“此问题有多种解决方法,这是planB,前提是他醒来后发现凶手,拒绝调解赔偿,沟通无效,还是由我先为他止血吧!”
红衣花仙子极其配合,马上转身快跑去房间拿紧急外伤处理药,单薄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赫延拽起大汉的身躯使劲扛到肩膀上,安安稳稳地朝“茶肆”里走。他把大汉扔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清醒凉茶,喝了一口,喷到他脸上,再喝一口,再喷,再喝,再喷,连喷三次。
“草!草!轻点儿喷!原来躺你身上脚还能离地啊,他妈你这个瘦瘦的身形看起来挺结实,难怪人家姑娘喜欢你!但她是个清纯可人儿还是个浪□□人,早晚暴露出来!”大汉早醒了,睁开眼睛,拿胳膊擦了擦湿漉漉、血淋淋的糙脸,“你跟她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他妈竟然敢背着我录音玩阴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吓得裤子都快尿出来了!该死的臭男人!渣男!贱人!赫延你见色起意,是不是真看上她了?我靠!我流了这么多血吗?”
“没事儿,说明身体健康,体格不错。”赫延轻飘飘地说。
“放你妈的屁!老子快要嗝屁了!还不快给我送去最好的医院做全身检查!”大汉躺在桌上全身疼痛。
“没钱,有钱也不给你看。”赫延不近人情地说。
“我草啊,赫延,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可是你刚才磕头结拜的兄弟!你他妈为了一个贱婊子竟然要置兄弟于不顾!看错你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坏东西!”大汉指着赫延的脸破骂。
“哼哼,身为一个真男人,怎么也比你们强,起码在下骨相尚可。”赫延不屑又臭屁。
“要骨头不要脸啊你!臭小子,没天理!这么小就想娶媳妇儿,为了老婆不要伯伯和兄弟!”大汉无法理解,又凶又愤。
“你羞辱人家姑娘的眼睛干什么呢?我尺寸不够,那方面时间短,人家看不上我,从今以后准备拿她当亲妹妹看待!再也不惦记了。”赫延踏马的豁出面子睁着眼睛瞎扯淡,内心又羞又臊的,脸色冷酷无情,给他整个证明有血缘关系的造假文件都懒得整。
“哎,别说你俩看起来挺像情侣那么一回事儿,要不你再追一追嘛?放弃这么早干什么呢你?没劲透顶!傻小子你条件看起来那么好………”大汉摸着心窝子,保证说的都是良心话,毕竟赫延在他眼皮底下能连喝两壶白酒,能跟混混掰手腕赢过他们,能扛着他,各方面看这小子都强悍无比,怎么可能那方面会有问题啊,“再追一追,脸皮要更加厚一点,要不然谁会喜欢你?痛啊,剧组那几个活着人过来帮忙啊,我被眼前的人背后暗算了!快抓住我眼前的凶手,来人啊……”
沿着桌子面,阿吉的膝盖缓缓地走过来,赫延沉稳地为对方泡上一壶茶,又给自己泡上一壶茶,语气里含着不明笑意:“来了,阿吉才是我结拜的兄弟嘛!请坐。”
忽然如沐妖风的阿吉立刻弯下膝盖,整理衣服,一屁股坐到赫延的对面。
“茶肆”里的椅子上有软垫,比他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舒服。
心也挺舒服。
赫延云淡风轻地有礼斟茶,给阿吉的感觉就是舒服,施人以尊重的舒服。
还有很强的不怒自威的压制。
阿吉盯着赫延白皙修长的漫画手,再看了看他倾国倾城的脸,问:“要不要我冒充你掐死她?赫延,你真是一只岁数不大、心怪大的狐狸精,敢算计我兄弟!哎,我坐在这里,你怎么心安理得,喝茶喝得下去的?”
赫延掠他一眼,阿吉浓黑眉毛下面是一对单眼皮,才像一只狡猾的大狐狸,够会装,够会演,没醉装醉,装醉完趴下了又装睡。
“砰”一声放下手中茶壶,赫延温声友好地卖乖:“在下不才,只会读书,望闻问切、把脉扎针的医术现学现卖。你兄弟假装昏倒欺骗我们在先,有勒索敲诈之嫌疑,我只不过为了他的嘴脸不在女人面前显摆得太过难堪和恶心,顺便演下去而已。”
阿吉快被那个叫胡在明的大汉气死了,怎么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还被人抓住把柄了呢?愚蠢!下贱!赫延更气人!
他表面淡定,放下狠话:“哼,真会开玩笑,我要在记事本上再记一笔,永远记下,总有一天等我事业发达了,我会报复死你,让你跪下求我放了你!或者让你脱了衣服给我玩一玩,听说你喜欢男人。”
“是的。”赫延承认得极其自然,这个问题一点不重要,“在你发达之前别着急,我相信你只要踏实努力,再培养经商头脑,不出五年,三十而立,必当出人头地。”
“哼哼!何以见得?”阿吉看着瓷杯里茶水的颜色,满眼嫌弃,“给我喝凉了的绿茶,赫延你好扎心哦!”
“就扎死你怎么了?”赫延摘下脖子上两条黄金项链,慢慢地放到右手边的桌角,“有生之年万一见不了你声满锦城,出人头地,多么可惜,不过我能给你留下创业基金,算你我相识一场,我送你的微薄见面礼。近三个月金价持续上涨,今日到了1082元每克,这两条纯金项链经过反复打磨,以及著名设计师在它链条纹路上繁琐设计,一共售价六百五十九万,如果你不喜欢佩戴项链就把它折现卖了,得来的钱可以去做生意,也可以继续购买黄金,再卖给别人,总归一定能让你赚些钱财,作为你原始的资本积累。”
缺钱缺得每天痛苦得要死,身处底层的沈家吉盯着纯金项链两眼放光,表面上依然淡定,苦苦维护卑劣的自尊心:“贿赂我?我差你那几个臭钱?想要给我钱让我放过你,放你跟我的女人私奔,你就多给点,别那么抠!谁让她看上你了?你给她吃了什么老婆听话胶囊?让她来来回回这么听你的话!”
“………”赫延把贵重的金项链拿回,当着阿吉的面戴到脖子上,“花钱呢是想买你闭嘴,既然你不同意,我就强求不得,没必要为难你,双方互相道歉赔偿,此事到此结束!”
这根本不算是施舍,是他们正在做一笔交易。错失一次机会的阿吉幡然醒悟,直接伸出手臂,抓了一下赫延脖前的金项链,凶喊道:“拿回来,我让你拿回来。”
赫延拍开他的贼手:“你还真是想钱想疯了,连我的东西都敢随便拿随便抢。”
想疯了,早就想疯了。
可是沈家吉也是经历过高等教育的知识青年。
之前他跟着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向一个高中生讨债,是因为那个高中生确实向他们兄弟们借了高利贷。时间到了,他要钱,算取之有理。
而赫延不欠他什么,一分钱都不欠。
道德感让阿吉犹豫不决、内心撕裂。
然后他选择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匕,指向赫延的脸,暴躁道:“胡说八道,我一点都不稀罕那点破钱!反正我不想活着了!来吧,杀你很简单,地狱里相见去吧!"
“嘴硬!幼稚!”
赫延不屑地看他。阿吉苦苦挣扎在世间快被世人逼疯了。
唯有银钱二两,才能解此落魄青年困境。
赫延松开手,慷慨赠阿吉一条金项链,价值三百多万,至少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阿吉摸着金项链上面璀璨的金属光泽,得到了一件宝物,内心感激不尽。
他是贪婪的。
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他才能挺直腰板,受人尊崇和敬仰。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他才能买下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东西。
它叫做遗失的美好。
赫延瞥他一眼,宽慰:“这种抑郁病沾上了就会跟一辈子,我的心脏有一部分也在流血,在凝结。可我向阳而生,心想,只要拥抱着爱人,其他的几乎做到无欲无求,此生捆扎在安稳的山间野地也无所谓。”
阿吉上手抢赫延的第二条项链,带有很强的敌意。
“万事有因皆有果,我知道钱能治愈我!啰啰嗦嗦干什么呢?要给你全给,完犊子玩意儿,抠抠搜搜!拿过来吧,只要我想让它把你勒死,你就活不了。”
“我是你大哥,你想造反?看你够不够格了!”赫延很生气,气阿吉的贪心和粗鲁。他接招防卫,像自由神仙驯服杂食野兽。
沈家吉明知自不量力,还急躁地跟赫延打架还手。
胡在明躺在桌上,愁苦万分:“都是磕过头拜过把子的兄弟,大晚上你们打什么打啊?你俩臭男人要打出去打,这里的新鲜氧气太少了,老子呼吸快断了!带上我去医院急诊啊!来啊,快啊!来人,救命啊!”
赫延一两招就把阿吉制服,单手摁住他脑袋,让他跪在地板上起不来。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硬磕地板,谁输谁赢,胜负早已分。
战斗落败姿势足以令阿吉记恨一辈子。
想当初第一回在巷子里交手,赫延薅着他腿转了十圈扔到墙上,第二回在酒楼里将他一脚踹下,第三回在此处下跪喊饶命,一回又一回,而赫延的王者之威严、王者之慈善每回都手下留情,放他一马,免他死罪,可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而且感觉他很可爱啊。
沈家吉忽然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先去北溪占山为王,夺回沈叶子,再回来买下花仙子,降伏赫延,带去北溪,一起潇洒快活一辈子。
赫延是个顶天立地的弟弟,如果不愿意当妻妾,当给他效力的孙子最好。
毕竟阿吉是一个自认为潇洒英俊的黄瓜大直男!那方面对男的不敢兴趣。
他在这边荒唐地想着宏图霸业,想着春宵罗帐,情意缠绵,竟然还想着他躺在床上跟万惊棠那个的时候赫延会不会在帮他守门,如果是真的,他应该不管不顾继续玩女人还是出门看看赫延………赫延掐住阿吉的后颈,用脚踩住,再把一壶酒畅快地往嘴里灌。
阿吉很少关心过别人:“赫延,你酗酒的臭毛病得改一改,要不然活不到我大仇得报的时候。”
他吃力地调转脸颊侧压桌子的方向,看着赫延仰头喝酒,姿势豪迈,放浪不羁,好似上过贼山当草寇。而矛盾的是,赫延全身气质显带着矜贵节礼、繁华富贵,哪是草寇,倒像个前去招安的太子。
“我平常不沾酒,怎么说酗酒,只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遭遇龙跃台的埋伏,又遇见你们这帮腌臜畜牲帮他办事,闹腾得烦心。”赫延脑子很清醒,酒越喝越像水。
“诬陷,绝对是诬陷我,我想找龙跃台合作,合什么呢?哪一方面呢?跟我追求的业务不一样!我当群演只是混个本周生活费,跟视点未来的娱乐项目没有一点关系。”
只见剧组来了七八个提棍子的高个男人,敲了敲大汉睡觉的桌子,让他滚开点。阿吉这才明白赫延意有所指,还试探了自己。
胡在明以为这群人前来抬他送去医院的,结果看这架势明显有备而来,于是坐起身,抓住其中一个领头的卢姓导演的衣领,想起生活不易,痛哭流涕,卖惨、求饶、碰瓷。
“拿开你的脏手,滚远一点。”卢导只是一个拿工资的牛马,光办事,不惹事,凶骂却不揍人。身后的打手也是一群牛马,接到的任务是把现场剧组外所有的人清理出去。
两个小时前这个任务明显不可能完成,此刻一帮人都喝醉趴下了,任务肯定就简单了。
胡在明死皮赖脸,坐在桌子上不走,两位臂肌壮实的摄像师大哥一人架一条胳膊把他抬走了。
赫延脚踩沈家吉的后颈,摁在桌上,气势凶悍深沉。同时前方,胡在明被扔到摄像机前面,衣服遮住了取景框,摄像机后面的龙跃台挤眉弄眼地恨喊:“后面那俩,快,现场清理干净,剩下六个人傻愣着干什么呢?让赫延滚不了,你们就主动离职,别让我劝你让你走。”
卢导需要养家糊口,三十五了还没有在业内站稳脚跟,他勤勤恳恳地蛰伏于资本下,面对阿龙导演的无理要求,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办法改变,拿了一根棍子就上前威胁赫延。
赫延冷冷清清地跟他口头对持。
然而胡在明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撸了撸袖管,叫醒几个满脸醉酒红晕、握着小酒杯的兄弟,跟他们说:“快,阿吉被人堵在茶铺里出不去了,赶紧起来帮忙去!阿吉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赫延这个臭小子要叛变,跟剧组那帮欺负人的畜牲应该是一伙儿的!果然我看走眼了,你们说的对,赫延一看就是一个坏东西!不值得结交为兄弟!快,睡醒的起来,干死他去。”
赫延跟卢导交涉,让他看清楚形势,选择站哪一边。差不多快完事的时候阿吉竟然开始插嘴,赫延再口头教育他一顿,忙碌得很。
卢导内心忐忑不安,他跟个木头人一样紧张站着,忽然后肩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棍。
“闲杂的玩意儿滚开,老子揍人不长眼。”胡在明举着棍子,带上人冲进茶肆里去找赫延割袍断义,一心拯救阿吉,报仇雪耻。
“快快快,你们几个饭桶抓紧时间也上,多经典的镜头,我要升格拍摄留下来。”阿龙紧催。
赫延冷瞥胡在明他们几个大汉。
哪边的?
“放过阿吉兄弟,饶你一命,否则我弄死你……”大汉带着人怒声威胁。
不管是哪边的,都跟赫延没有关系,眼下场面跟他们讲道德与法治太费口舌,赫延松开阿吉,接了胡在明他们几个大汉七八招,胳膊、腿擦着桌椅和地面满天飞,很快就把他们收拾好,歪倒了一片。他拍拍袖子灰尘,从“茶肆”里淡定又憔悴地走出去了,剧组还没动手的六个大叔看他背影,怀疑眼睛,震惊无比。这种真枪实战的功夫和临场反应能力让他们仿佛穿越到了光影交错的电影里。
“事情到此结束,恩怨两清,一笔勾销,从此形同陌路,山水不相逢,若有缘相遇,再看见你们以多欺少,我必然前去慰问你们是否反思了人生。”赫延想起什么,不能就这么走了,慢慢脚步停下,温声奉劝各位。
众人陷入反思:……
眼下场面难道不是一个人欺凌了一群人?
不对。
这属于高手自我防卫!
赫延有点愣神,左肩侧有一个长发披肩的阴湿女鬼,戴着金色圆形耳环,嚣张帅气地冲进“茶肆”里去了,速度太快,脸有点模糊。
李竹师姐吧?
曾经跟着谈迟一起在松大食堂里欺骗过赫延的女骗子。
遇见什么事了?
好像要发火。
很快,赫延听见两个响亮的巴掌声,随后吵闹的声音突然静止,凶狠、严厉、冷酷的女声响起:“一群傻逼敢欺负我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紧接着一群男员工劝她的声音。
赫延好奇地一回头,看见李竹身着棕色风衣,脚踩裸色细高跟鞋,被男员工架着两条胳膊赶紧往“茶肆”门口拉出去。
而被她掴的胡在明脸色黑一阵,青一阵,骂骂咧咧,立誓要收拾打他脸的贱女人。
赫延回过头,不理解。
她的人是指谁呢?
怎么被阿吉他们欺负了呢?
“茶肆”里两拨男人硬碰硬,立马打起来了。
赫延觉得他们遇见也是缘分,主要是不关自己事,抬起眼,走了两步,红衣花仙子端了一筐含酸的清洗过的能解酒的紫葡萄过来。
“公子,你没事吧?”红衣花仙子看着赫延英俊的脸,小声谨慎地问他。她眼中的赫延,就是她的理想型男友,理想的相貌,理想的气质,理想的让人感到安全感,想与他携手一生。
如果他有爱人,她愿意祝福一生。
如果就此道别,她无怨无悔,只盼来日方长。
“没事,药呢?”赫延皱着眉,看她没拿药箱,右手背还红了一片,“算了,我怎么让你自己去拿药,请医护人员过来急诊吧。”
这两个人站在明橙的圆灯笼下,像刚认识的姐弟,也像两把闪亮的明剑。
“我没有找到药,对不起,只是我刚才在厨房里给他炖了一锅菠菜猪肝汤补血,猪肝只泡了五分钟,倒入清水,加了满满一袋粗盐,正常人嗓子都能吃出病来。我见你喝了不少酒,可是过量饮酒后再吃药可能马上去投胎,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只拿了些水果。”红衣花仙子胸有成竹、有条不紊地说。
她站姿端正,态度九分正经,情绪毫无波澜,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
骗人的小伎俩被赫延一眼识破。
“哎,你怪聪明,”赫延叹气,帮着花仙子挖坑,要不然大汉发现是她一个人整蛊作妖饶不了她,“我说后面那位胡在明先生,我妹暗恋你,亲手给你熬了美味的猪肝汤,你待会儿自己去厨房端起锅尝一尝,一口不剩全部喝掉,否则你就是浪费她心意我饶不了你。看人家姑娘手背都给开水烫红了,你是不是应该反思自己是否说错话了啊?”
“啊?什么?竟然这么贤惠给我熬汤了?真的假的啊?”大汉黑脸愕然,眼下正被视点未来的员工堵在“茶肆”里,他难以置信自己四十多岁了,一把年纪了,身上还有刑事案底,居然还能用四射的魅力征服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震惊地张开了嘴巴,合都合不上,“看来我搞错了!老妹儿对不起,你人太贤惠温柔了,还长得冰清玉洁的,但是你什么开始暗恋哥……不是,叔叔的啊?晚了啊!你给我熬汤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人不能接受,以后我们见面必须当陌生人。我三个月前娶老婆了,看刚结婚就把我肚子养肥了,明早我让你嫂子送俩菜过来给赫延的身体补一补,保证把他的肾腰都养好喽!”
赫延自作孽还能活,回旋镖都扎回来了,他顺着胡在明说的话,把镖干脆扔给了干着架的沈家吉。
“要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谁都比不上阿吉兄弟,他的好日子要来了,飞黄腾达成为大老板,生意搞好了也就近半年的事,姑娘你眼睛睁得再大一点,选择他过几天便成为老板娘坐拥海景房还是选择别的自由打工人起早贪黑、漂泊无依、艰难度日,亦或是终身大事如过眼云烟,不嫁不娶,一人一食,三餐四季,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都看你自己的考虑,反正选择我是不行了,给不了情给不了爱,给你钱兜里也没有了,我们注定无缘,就此别过。”
后方那一帮人打来打去,他不清楚来龙去脉,不再插手多管闲事。
匆匆要走。
红衣花仙子心说自己的眼睛睁得够大了,也明亮的很。赫延胸中有情义,为她着想为她谋更好生活。
那样的男生是一把极其具有威慑力又潇洒自如的冷锋,茫茫人海,可真是意外之喜,令人感觉相见恨晚。
她急促地拦他,轻笑如风,明媚的眼睛里有冰雪消融的爱意,有敬佩,有羡慕,她站到他跟前,把整筐紫葡萄往他怀中一塞,俏皮地问:“公子为什么管我闲事?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你说一句喜欢我,我就同意当小三,抛弃父母,一无所有,跟你私奔,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我只在意你会不会永远爱我,我有一个要求便是你每天都要向你男朋友说三遍你真爱的是我。”
好聪明好恶毒的招数。
赫延不屑笑了:“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想强调一下我的态度和立场,以免你日后胡思乱想,耽误你追求真爱。”
红衣花仙子感觉自作多情,赫延就像拿了一把利剑斩断了她所有滋生出来的缠绕成团着的细细情丝。
不再纠缠。
“哪有什么真爱?公子不谈感情还要杀人诛心,有必要这么狠吗?既然无缘,我们下辈子再在一起,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对鸳鸯恋人。”
这女孩儿亭亭玉立,仙姿佚貌,淡然安静,活得很通透。
赫延直言不讳,刨去了惺惺作态的形式主义:“不可能,我随手做的好事多,死后肯定会升去天堂,你可能下地狱了,转世都转不了,哪来的下辈子?”
红衣花仙子很想、很想打人,气得肝肠郁结。
明明公子今天就不做人。
连幻想都不给人家留下一点。
她逮住赫延怼了两顿,又气又笑,随手捡起地上跑过来的一只小猫咪,抱在肚子处,摸它的粉色蝴蝶珍珠裙子,以及圆圆的脑袋。
“谁家的猫公主啊?好漂亮哦!跟哥哥问候一下!”
白桃夭打出生起就天天窝在少女房间里,自幼对门外面的陌生人极其抵触,更何况这个陌生女人捏它的小爪子,对它不友好。小母猫闭上湖蓝色的猫眼睛,张开大大的猫嘴,好像在说:哪冒出来的恶女人勾引我爸爸?放开我!亲爱的妈妈,你出国怎么不带上我?为什么要把我抛弃?你知道我冒雨流浪去找你的时候差点被车压死吗?爸爸一点不管我!爸爸,坏爸爸,快点救我啊!
赫延猛然往前面一看,没有人。
按理说桃夭应该跟云危在一起,那小子跟他抢猫来着。
云危没来到此处。
可是猫来了,人还会远吗?应该就在餐厅附近。
赫延抓过猫脖子,提在半空,严肃地教训猫女儿:“吵什么吵啊?桃夭,瞪大你的猫眼看看我是你爸爸,这几天你又跑哪去了?爪子弄得这么脏!难道又走丢了?我告诉你,在你被你妈送人的那一刻,我们的缘分就已经尽了。”
花仙子让赫延对小猫咪别那么凶。赫延架着小猫咪的爪子举过脸,说猫长得跟花仙子有点像,就是岁数比她小点。花仙子看着小猫咪,看着赫延,嘴角浅笑,一点不生气,这俩人性格投缘,站一块非常像岁月静好的快乐姐弟。
赫延望了白桃夭一会儿。
白桃夭是好朋友林初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养大的小猫咪,出国前把它亲自送给了堂哥家酷爱骑行和吃辣条的小侄子。作为人类的一名宠物,它现在的主人应该是她的小侄子。
赫延已经失去了白桃夭,不能再把它称为“我的”,他对桃夭实则没有法律上的占有权。
桃夭到底怎么从胶东来的锦西?林家和云家有什么样的缘分呢?
桃夭接连不断地蹬着四条腿,冤枉委屈,猫泪如泉涌。
坏爸爸!
讨厌死你了。
桃夭要杀了你!
赫延知道桃夭胆子小,玩了一会儿便不再吓唬它了,抱在怀里抚摸它软绒绒的毛,他沉闷地低着头,想要把它带走,可是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它。
“我们爷俩恩断义绝吧!”
桃夭拼尽全身力气,发出长长的“喵呜”一声猫叫。
好像在拒绝,好像在怒骂,又好像在同意断绝关系。
谁家的猫猫这么惨?妈妈不爱了,爸爸也不要了,好怕,好怕,它要挠死可恶的人类!
龙跃台听着前面清晰绵长的猫叫,再转头看见李竹带着公司六名男员工干完架又吵吵,旁边沈家吉、胡在明他们扬言要起诉李竹故意伤人罪,质疑视点未来公司员工都是一伙的,存有包庇她的违法嫌疑。阿龙身后还有两群喋喋不休、嘟嘟囔囔,什么逼话都会说,就是不谈工作进的摄制组员工和演员。
顿时,怒火蒸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