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十秒钟,何牧才不好意思略带歉疚地停下车,为孕妇调低座位。
好男儿不跟女斗。
手机铃声响起,何牧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
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爸,亲爸。
“何牧,你回来了吗?走到哪了?现在回家参加我孩子的满月酒,就这样,挂了!你要不回来,我派人去抓你!”何总在电话里头说。
“我小妈怀孕了?”何牧想了一下,哪来的孩子,“刚怀上吧?才怀一个月,能不能生出来还不一定,着什么急?看他妈把你高兴的!”
“等你回来,把你朋友带几个,热闹热闹,我跟你说,我还请了专业舞狮队,加一块八百多号人呢,就在我们家龙泉山庄表演,龙飞凤舞不论生男生女取个好兆头。”何总往客厅里坐着的何氏家族兄弟看一眼,捂着嘴放低音量,“你敢骂你爸?老子把你屁股打烂!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开着外放呢!”
“好嘞何总,没事小的先退下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保姆奶奶,何家我被你赶出来就不回去了,认真说的。”何牧一脸冷酷。
“你回来,我和你叔叔决定把公司百分之二十二的股权交给你,你长大了,长得还不错。”何总承认加上怀孕阶段他养了二十年的混蛋儿子是个一表人才的,聪明绝顶谈不上,有的关键时刻还愚蠢地跟他对着干,但是勇气可嘉,朋友也不少,放在豪门里是个有担当的出众的青年才俊。
“我不要,留给你儿子吧。我小妈在旁边吗?你问她如果一个孕妇因为意外快流产了,她去医院检查路上应该怎么坐?”何牧说。
何总指了一个月嫂,令她去房间问问太太,两分钟后,何总一字不落重复了月嫂汇报内容:“你小妈说卧床休息,吃点保胎药。”
何牧一听就不是他问的,皱着眉问:“然后呢?”
这回一定是何总自己组织的语言:“不知道,她又不是医生,人家是第一次怀孕,生孩子过程还没体验过呢!”
何牧烦他没用,但何总都开启尊口帮忙问了,他也不能骂人:“好了,你问她怎么卧怎么躺?”
何总懒得再问,胡诌乱道:“怎么舒服怎么躺!你不是喜欢男的吗?谈恋爱就谈恋爱,我赞成,怎么劈腿?怎么还把一个女孩肚子搞大了?要不你把她和她父母接家里来,办完我孩子的满月酒,第二天我再帮你们订个婚?”
虽然感到十分意外,但是他那个缺心眼儿子居然在他有生之年给他添了一个孙子,喜上加喜。
何牧黑着脸,能猜到那边何总高兴的心情:“爸,小时候我经常写作文《我的爸爸》,我的家庭是繁盛的紫禁城没落的满清贵族,从上九流帝王到中九流举子,到下九流嫖|娼,除了走卒、时妖、盗、窃、娼,干什么活儿的人都有,我的爸爸是商人,上九流最末,他智慧超群,生意越做大,脑子天天长,有了我小妈之后,脑子长到头了,今天到这儿吧,您老了,往上长长不上去了。哔——”
“你除了你的爸爸你还能写谁?你妈他妈跟人跑了不要你,还指望写你姥姥?”何总顾不得有人没人,手机拿开,大声吼,“我有孩子了,我也不要你!你爱跟谁跟谁过吧!以后零花钱一分不给你,我的资产全都留给我老婆。”
何牧一踩油门,二百米出去,医院到了。
-
西侧马路边,赫延遥遥望见一个人,看身形体态,是陆检。
陆大检察官身侧有一辆溜背式长安汽车,不算老旧,也不莹新,不知道车主是不是他。
他一只手叉着腰,看着前面出车祸的路口抓头发。
表情没太看清。
赫延想着细菌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每秒五米,没打招呼,先把伤员送医院吧。
人民医院大门口。
赫延抬头看了两眼死人白的建筑。
挺神奇,脸麻了。
昨个儿今个儿连篇转,又转回来了。
草。
路人稀疏,赫延零下十五度光着上半身,骑了一辆黑色机车,载了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一号危险分子,十分招眼,说是今日车祸现场罪魁祸首都有可能有人相信。
后面载着的驾驶员,手臂也受伤了,他一个人昏昏沉沉几近睡过去,赫延担心他掉下车,一边握把一边扶他,到了医院,人失血过多快晕过去。
“大哥,大哥。”赫延扭着腰喊他,“下车,自己能下车吗?”
“劳斯莱斯真的不是我撞的……啊,不是我撞的!是我撞的,是我撞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赔不起,也不想蹲监狱,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男人意识混乱,又疼又害怕。
“哎。”赫延心里再叹气,也应了一声,令他别害怕。这男人分明是救护车驾驶员,谁能想到他自己把自己送这儿来了。
两手臂往下一掉,男人晕过去了。
赫延在救护车里检查过他的伤势,都是皮外伤,额头和手臂划了车玻璃,腿脚、腰背什么的都没事,只要他脑子不傻,就不用做开颅手术,多缝几针多养养伤就能出院。
赫延叉好车子,一边扶着他一边下车。
大哥不能走了,赫延站他前面,背着他进的医院。
这人肯定超重,站着的时候发顶到赫延眼睛这儿,身高目测182,体重160斤到180斤,比何牧还重。虽然何牧身高188,体重140偏瘦,但是赫延觉得都是压在自己身上,对他身板的摧残没有区别。
非要有区别就是味道不一样,一个血腥血臭咸鱼味,一个香喷喷热腾腾多招小零小姑娘。
赫延早上的三遍澡白洗,脏成这样何牧估计不想亲他,那就好,等何牧尾随上来,赫延也轻松一点点,不用那么紧张。
背着大哥进了急诊部,门口的救护车伴随鸣笛紧急发车,同时有另一辆救护车载着病人过来,赫延一进门诊大厅,目之所处,到处挤满床位,许多病患和家属坐在冰冷的座椅上,拿着口罩当眼罩将就睡觉。
有吃着早餐没睡觉的大妈大爷见赫延身上血迹斑斑,没穿衣服,一低头,从劣质的皮包或者塑料包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蓝色条纹毛衣送来,还有防感染的口罩,还有豆浆烧麦粘豆包。赫延忽然也没有讨厌这个城市了。齐清晨在这里,他本来就不讨厌这个城市,锦西的人民热情似火,方言高扬洪亮,带有浓重的地域特色,跟胶东人一样的善良可爱。只是,哪个地方都有几个烂鱼烂虾。
赫延一个青葱年华的小伙子背一个大哥背的动,身边热情的哥哥姐姐要搭手帮忙,赫延放他下来,他们一块一边走一边抬,把驾驶员送进治疗室。
和哥哥姐姐们寒暄出来,赫延看见门外有一辆救护车冲过来差点撞门,紧接着下来医生护士和担架员,他们一起把躺在血泊中的病人送进手术室。
救护车,一辆又一辆地开过来,担架上的血人一个连一个,仿佛无止无休。
越来越多的病患家属涌进急诊部,直到里面的空间装不下,他们堵在外面等候,担忧,悲痛,争执,祈祷。
一个现场报道的省电台新闻记者看见赫延,喊了一声:“平凡英雄。”
赫延视线正好跟他撞过去,快速撤回,打算跑,他不是应付不了这种出名场面,就是觉得“英雄”二字称不起,前面俩字平凡还差不多。谦逊低调做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者,他不认识这记者,谁道他品行端正吗?他不想花时间去了解,现在医院这么忙,他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不搭也不添乱,他得回家。
那个记者看见赫延,一条线似的斜着冲过去,突然,云危挡在赫延前面,扭头跟他说:“你先走,媒体采访事情我参加惯了,擅长,放心交给我。”
赫延“嗯”一声,看他一眼,就安心屁颠颠走了。走也不是真走,换一个地方等等他。
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不想干的事情不用请不用求,他想帮忙,他就上。
真好。
赫延戴上口罩,背着老大爷手出门,从草坪上绕回去,他得去洗一个手,看看驾驶员怎么样了,刚送去一趟交给医生他就出来了,具体情况也没问,不管别的伤者怎么样,至少把他自己带来的病人负责到底,只那一个。
“我是云危,也是本次车祸现场的目击者和英雄,救了三个人到医院,现在他们都在急诊室,你们可以采访我。”云危有条不紊、自信满满,内心感慨今天还好穿了一身西服,虽然是休闲款的,但是起码比穿着棉袄大衣上镜多了。
记者长长“奥”了一声,惊讶,笑得合不拢嘴,开始架摄像机器、麦克风进行个人单独采访,访了好一段时间,双方都很满意。云危有很多上镜经验,举止得体,气质舒展,语言表达流畅自然,把送机器人的事情也说了一下,云家企业早就声名在外,掌权人是真正的站上云端之上的人,只是云危个人还没有一份荣誉。
“请问您是怎么冲进火里把人救出来的?有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当时怀着怎么样的勇气呢?”记者问。
“危险,遇见了,差点烧死。”云危顿了一下,连上机器人话题,“是我们家族企业研发的NEO机器人支持救助的,它身高2.5米,外形独特,具有黑色金属装甲和流线型设计,可以执行各种危险任务,比如救援和反恐……”
记者们听他说话点了点头,有的人还当场查询云家企业信息。
好几大段采访完后,云危喘不过来气,一把揪开自己衣领,脸黑的跟乌鸦似的。
他转头看向赫延走过的草坪,一股厌恶至极的愤怒快要冲破自己头脑。
不是厌恶赫延,反而更喜欢他,更羡慕他,是厌恶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为什么有的人山河自在,两袖清风?
为什么他戴着面具,就像一个抢人东西的小丑一样?
云危是一点都不了解赫延,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高度配不上他,甚至连何牧都不如,何牧的车停在了非常危险的地方,随时能被创飞,没来得及挪好位置都能想着去救个人,而事故发生的时候,云危早早看见了红色大货车撞了摩托车,前面和后面的车辆他拦都没拦,只想先保全自己,他太自私了。
血性和仗义,赫延和何牧身上,比云危多了作为北方男孩的共同属性,他似乎更像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事故发生后,再志愿救援,名利双收。
赫延卷上衣袖,站在水池边清洗了烧伤的右胳膊。他看着肿胀的七颗挨在一块的泡泡,脸上生出一股麻意。他不喜欢密集的伤口,倒不如砍一刀来的痛快。急诊室,医生扭头看见赫延进门,连忙让他坐下也处理伤口。他的烧伤有点发黑,介于二级和三级灼伤之间,挺严重的。
赫延“嘶哈”了一声,跟医生说:“我自己来吧!”
医生是个男的,专业到位,就是手上动作没有赫延自己弄的轻柔。
“不行,不行,你自己来不方便!你真不用打麻药?”
“不用。”
“我建议你住院观察两天。”
“不用,我得回家。”
问了两句,医生就放弃了,这小伙子根本没有给人劝说机会。
赫延送来的驾驶员大哥已经差不多包扎好,脑袋和手臂都用白纱布包裹,现躺在病床上,他的伤换昨天这时应该送去手术室了,不料今天手术室紧张,他的伤先止血,再排一排队。
等到赫延跟随医生护士把驾驶员送进急诊手术室,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走廊上,赫延看见了一个人,陆检。
陆大检察官的脑袋赶小护士的脑袋两个大,坐在椅子上不动,穿着不显眼的藏青中老年裹臂衬衫也能很容易令人看见,并印象深刻。
他神态和举动有些糟糕,垂头丧气,目光呆滞,一个普通中年男人的悲凉和孤独尽显。
在急诊室外面坐着,里面的人莫非是他的家属?难道他的亲人朋友是这场车祸里的哪一个?
赫延看了陆检一眼,男生神采奕奕和对方恹恹欲睡形成鲜明对照。
“陆伯。”
这样叫亲近一点。
陆大检察官无精打采又悲痛欲绝中瞄了一眼,没理睬人。
赫延纳闷,摸了一下自己耳朵,略带疑惑和惆怅走过去。
蹲下的时候,他一张冷白帅脸冲击力太大,陆检瞪了一下小眼睛,觉得这孩子不笑的时候跟机器人似的,冷的难以接近,要是自己儿子这样天天对着自己,就劈头盖脸教训一番。
也就是看他长得帅不爱说话才理睬他,换成其他半大孩子,陆检可能要文明骂一句“闪开,臭小子”。
陆检捂着脸痛哭:“我害人了,他没救回来,我杀人了,车祸……本次车祸由我造成,我愿意跟媒体和大众交代,不求原谅,只求心安,是我害了人,我害了好多人,呜啊……”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急诊室外面,陆检没哭太大声,但撕心裂肺是真心的。
赫延不清楚其中缘由:“你撞的开摩托的那个?长安汽车是你的吗?”
按理说,陆检作为一名公务人员,四十来岁年纪,多少有点存款,应该骑自行车开小汽车面包车轻巧的交通工具,不可能开大货车上班,他开大货车干什么?
“不是,不是我撞的,长安汽车是我的。我跟他无怨无仇,是我追他,我担心他,我担心他骑摩托车骑太快,我喊赵秉忠,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他没听我话,他开,还往前开……呜啊啊啊啊啊……他姑娘,他全家就剩一个人了,跟你差不多大,我该怎么跟她交代?呜呜呜呜!”
赫延也不知道陆检怎么跟死者家属交代,孩子小了可以领养,孩子大了万一人心生怨恨,打击报复都有可能,反正赫延不用跟人交代。
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吧!赫延只能在陆检遇见困难的时候帮帮忙。
“您遇见什么困难了?”
“没有啥困难。”陆检赴死一般,挺直腰杆,健步如飞,勇出急诊室,张开手臂像领导一样,喊了一声“安静”。
新闻记者们,还有一些路人和家属聚在一起,乌泱泱的吵。
“安静——”陆检第二声更响亮,回荡在医院大楼间。
众人瞬间安静。
陆检举着胳膊,手指缝里夹了个证。
“人这一生,就做两件事,一件是做事,一件是做人。我叫陆政一,从政为民的政,一二三的一,这是我的身份证,现任锦西市人民检察院高级检察官之一,今日犯下重大失误,导致我的受害人不幸死于车祸,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料到今日灾难。骑摩托的人后面追他的人是我,他过马路时被一辆斯坦尼大货车撞飞,他的死亡,我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责任,如果没有这起车祸,我想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车祸,但是公交车和大客车的爆炸和我应该没有关系,我是一个罪人,我会向警方自首,向受害人家属赔偿损失,征求谅解,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注!对不起,我的受害人。”
他说得事情需要警方核实情况,记者没有刁难。路人中有查看车载监控的人,长安汽车规矩行驶在右侧车道,速度比后面车辆快,在黄线右侧马路上尤其明显,摩托车在它前面大概二百米,一个跑一个追,距离缩短到大概五十米,摩托车冲过路口,被从西边来的未遵守交通规则的一辆大货车撞倒,之后这辆大货车因为刹车惯性往前滑。
陆检外套没穿,提着公文包就走:“有什么困难,你也帮不了忙。”
赫延跟在后面把他外套拿过来,觉得自己有点聪明,可以帮帮忙。
陆检的事儿是工作上的事儿,自己和同事一起处理就行了,跟外人还是一个小孩实在没必要透露,他手里的案卷材料需要保密。
架不住赫延好奇问。
陆检就隐去姓名边走边讲了两句故事。
“就他儿子啊去酒吧打工,干的好好的,有天晚上得罪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人有钱人泡男的,你们年轻人叫鸭子,他被摸了两下屁股,跟人打起来了,结果寡不敌众,被人绑起来硬给ABC后面俩字母了,完事后给了一笔钱,人还亲他,他一直男扭头不乐意,就被人活活打断了腰,折了,治了俩月没救回来。赵秉忠为给他儿子报仇,报警,辞了自己工作,连续上访三年,没一个结果,现他还要继续上访。父母爱子之深,你能理解吗?”
“理解。”赫延说。
“你还真跟其他没良心的小孩不一样,根据法律规定,父母和子女之间的感情是不能断的,签订协议也不具备法律效益,别被傻缺骗了,再讨厌父母,他们也不完全是坏人,不开心的话,离远一点少说一点话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矛盾,你出了什么事,他们可能发现晚为你出头晚,但是为你出头的时候,父母比任何人都勇。”
“我知道,我了解一点法律知识。”赫延说。
“你知道你让我白说?逗我呢?”陆检凶他一句,走得更快。
赫延:“……”
我没让你夸。
陆检:“你还想听啥?说。”
陆检痛快给了一个机会,赫延问:“凶手是谁?他的身份?”
陆检:“你了解他们干什么?跟你没关系。”
赫延眨了眨眼:“奥。”
陆检:“你问啊,没让你不问,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我上门把人家属接来看看他。”
赫延扶了扶脖子:“我问了你也不说,路上保重。”
陆检看赫延一眼,这孩子性格不内向,知分寸,懂礼貌,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他就不问了,换个厚脸皮的,他还要被缠一会儿,缠死了他也不能说。
“车祸跟你没关系,你别太伤心。”赫延个子比他高,拍了一下陆检肩膀,红色大货车撞后滑了三四十米远,明显是车主刹不住车了,要有关系,是一条人命的关系,路口东边几辆车被撞不是陆检的原因。
陆检:“我嗓子快干死了。”
陆检停下匆匆脚步,从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拧开盖子就往嘴里倒热水喝。刚才喊了两嗓子堪比振臂高呼造反的“安静”,喉咙快扯破了。
赫延看着他烫得脸都红了,叹口气儿:唉。
陆检早上刚倒的水,这会顾不得烫不烫,烫哑了也没有人被撞死疼。
难过和懊悔,岂是他人感同身受?
好在赫延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不会哭哭滴滴安慰他,站在旁边陪着他就很安心了。
男人之间有自己独特的安慰方式。
“谈迟出来了吗?他的案子怎么样了?”陆检关心问了一嘴。
“没有,案件还在审理,进度按照时间过半了,可是警方也没有什么确切消息,我感觉我哥好像不让我知道他怎么样,怎么就不联系我一下呢?”赫延说到这儿,挠了挠胃前的衣服。
“呵呵,进度我看没有,警方他们不想让你联系他,道有可能是真的,你接到过警察叔叔的电话吗?”陆检问。
“没有。”赫延如实回答。
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
他只想着让谈迟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忏悔一下。
“你准备去看他吗?你要是去看他,可以向警方争取机会,我有一大舅子在公安局,你去找他求求情。”陆检笑话他似的说,“我去找他办事,没有一件是办成的,情和法,他选择的是毫无保留的相信法,维护法,你看看他会不会为你通情?”
赫延背着手淡定地站着,眉目间情绪温暖,看破说:“那这个人就没用,有用就是利用我,你想让我往坑里栽,我们刚认识,话就说过两回,你居然安害我的心?”
陆检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又压下去。
他妈,妈妈的。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会洞察人性,不过他没有害他想法,只开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