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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Justice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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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那么好心?”赫延推开他脖子,不相信他了。

“回松山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何牧往赫延嘴巴里放入第二颗薄荷糖补充能量,拇指在他唇周围磨。

“不好,我没事,别担心。”赫延没再嚼碎,含着,“散心就在海边散,挺好,我喜欢这里。”

“真的?你真的喜欢?”何牧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海景房温暖漂亮,待着舒服安静。

“海风可证,喜欢。”赫延话说得不带感情,差点儿伸指起誓,是真的喜欢。

海面度上了一层金色,视野开阔,四境悠然,在这地方休养比医院的高楼大厦舒服。赫延特别想去海里畅游一圈,嚎几嗓子。

“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何牧抄着裤兜,迎风而立,谈正事的架势。

赫延瞅了他一眼,何牧换了件裤子,仍然是黑色的,腰间系了一根古驰。

外套也穿着,拉链拉到下巴。

怎么变这么保守了呢?

何牧是怕了这个祖宗,漂亮过分就算了,他钓人,钓得理直气壮。

赫延身体酸痛,抬抬手指都乏力,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温泉池子:“穿着衣服去游泳我们就和好,衣服不湿透不能回来。”

外面海风挺大,何牧脱了自己外套为赫延盖上,然后抱了两床被子又端了茶水和干果过来,让赫延舒适观赏。

走前,递给赫延一只单筒望远镜。

赫延木木地接过它:“干嘛?”

何牧瞥他一眼:“看我。”

赫延把望远镜对着何牧眼睛试看。

睫毛根根分明。

不愧是望远镜中的黑马,十万米距离估计也能看清。

何牧:“你要喜欢,送你了。”

赫延:“……”

喜欢个屁。

咚!

何牧踩着崖边,跳下去了。

赫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脱掉毛衣。

草!

大笨狗,真的是大笨狗。

酒店有温泉可以泡,他非往海里跳。

何牧要是溺水了,赫延还要捞他!想想就气人。

但看起来何牧水性挺好,一只手在海里扑棱,速度挺快。

在望远镜里看着那条硕大肥美的“鱼”扑棱了十分钟,没有发生意外,赫延才松口气,脸上表情并没有放松。

拿开望远镜,何牧就是在一起一伏的翻滚海浪中挣扎。

很危险!!!很渺小!!!

随时被海浪卷走和吞噬。

何牧越游越远,已经偏离别墅区,有山崖阻隔视力,赫延所在位置即使举着望远镜也看不见了。

赫延匆忙转回身,跑进了落地窗。

何牧翻身躺在海面上,任海力漂浮,不再畅游。

他想,如果自己被冻死了,能换赫延展颜一笑,就没有白活十九年。

他控制腰部力量,后臂后甩,向前游动,海水没过脖子、下巴,游过浅水区;到了深海区,海水又没过了嘴巴、耳朵,他出现了窒息感,惜命不游移,翻过身来,朝浅水区手划去。

快到岸边,何牧露出来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防水镜一摘,圆圆的眼睛依然亮亮的,看见前方的人,无辜且懵然。赫延竟然跳下来了,朝他扑过去,撞了满怀。

“你智障?谁让你跳海!”赫延揽住何牧胳膊,架着他向前游,“还行吗?能游回去吗?”

“游不回出发点了,游到这个岸边没问题。”何牧感觉身上轻了许多。

“你衣服呢?”赫延摸着何牧光滑细腻的皮肤,觉得侵犯他,不自在。

何牧浓眉红唇,鼻尖、耳朵、头发、肩膀掉下来的水珠像一颗一颗美丽的水晶珠子,实在是光彩照人。

“碍事,脱了。”何牧说,他下水后穿着衬衫游移起来费劲,游到一半就脱掉丢海里了。

赫延抓住借来的浮床,把何牧弄上去,自己又爬上来。

“你哪整来的?”何牧好奇。

“借的。”赫延抓抓胸前的内搭,全湿了。

“怎么借的?朝谁借的?怎么借个花的呢?”何牧心花怒放,嘴角咧着,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多事!”赫延瘫坐在浮床上,臭着一张脸,谁都不理的样子。

“我们怎么回去?”何牧笑得左摇右晃,仿佛掉入了爱情漩涡,“要不然我下去游,推着你回去?”

“……”

好烦。

赫延眼神像沉入了蓝色海底。

“不用,看天。”赫延往何牧那边靠了靠,紧紧握住他手,安慰的同时做好防备,掉下去能带着何牧一起游,“相信我,上千万人中,我很幸运。”

海风强势来袭,卷起高高的海浪,浪花落下来像幻成一条蓝鲸奔涌上岸。

浮床腾空升起来宛如含在蓝鲸的巨口中,有一瞬间何牧觉得自己一定会葬身滨海,遗憾的是他和赫延还没有开始,却要拉着他一起死。

眼睛闭上,再睁开。

浮床逃出鲸口,回到了岸边。

何牧心头鼓动,呼了一口气。

赫延松开手,面朝大海喊了还算愉快的一声。

哈,开心的冒险。

身上一股海水咸腥味儿,何牧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从背后掐住赫延腰,亲亲他脖侧:“大风和海洋困不住我们,走吧,我们一起走。”

赫延不怕痒,不怕别人挠,但何牧亲这种敏感地方会令他心情烦躁,说话语气都重了:“不去,哪都不去。”

何牧杵在原地不生气:“把你敲晕了,哪都可以去。”

赫延撇开何牧的手,扯住他后脑勺,看谁下手快:“你想怎么敲?告诉我你想怎么敲?”

何牧惨遭威胁,气着笑着,抱起赫延转了一圈。

耳边气流呼啸,还有冬季的寒潮。

他笑容光芒万丈,好看到不可逼视。

天快黑了,夏依达提着一盏马灯,从海边长凳走来。

女孩半披长发,身着过膝黑色长绒外套,身形纤瘦,强劲的海风吹拂,随时飘走。

她见了俩男生先是有些娇羞,然后微微一笑,轻松道:“原来你们真的是情侣。”

俩人互看一眼。

赫延:“……”

何牧:“……”

夏依达用手指头点了点何牧,又点了点赫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好啵,是我不配了。”

赫延随即松开何牧脖子,双腿从何牧腰上跳下去,笑容一垮,扭头就走:“谁跟他是情侣!这我儿子,你想跟他在一起,可以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夏依达伸长脖子,朝他喊问:“你同意吗?”

赫延背对他们打了一个响指:“同意,嫁妆我给你出。”

何牧朝赫延看了眼,咧笑不出来了,这女的出现的不当时。

夏依达瞪了瞪眼,震惊了三观,恨不得马上喊爸爸:好一个年轻稳重有魄力的帅爹!好一个善良孝顺有爱心的帅儿子!

赫延夹住何牧的腰本来想制服他,结果对面恰好来了一位姑娘,这姑娘外套大敞,里面穿了件贴身毛衣,鼻子冻得像抹了一层樱花粉,没有裹围巾、戴手套,也不怕冷。

夏依达没有追求俩人意思,只开个玩笑,见何牧还愣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本复古玫瑰刺绣笔记本扔给他。

“谢谢你哦,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要不然我就要被扣钱啦!”

翻开笔记本随意看了几眼,何牧发现了一些清澈明朗的文字,像诗,还有一些颜色清新的手绘时光碎片。

何牧:“你不要了?”

夏依达笑着,露出皓齿:“想来你不缺钱,我没有贵重物品送给你,只有这个。”

何牧:“自己写的?”

夏依达敛笑,双手抱臂,冷着脸,好像下一秒何牧再不收下,她就能把笔记本夺回去喂狗:“对哦,谢礼微薄,爱要不要!”

这姑娘私下火气还挺大,与上班时间的怂样迥然不同。

何牧叹服,收下谢礼。

他下意识里一点不爱惜,直直地往湿裤兜里揣,夏依达看他裤子一眼,害臊地捂脸:“呜呜呜呜呜,我近视,我看不见,我是瞎子!赶快走啊!变态!我还要在这儿呆一会。”

何牧立马背过身去。

草。

硬性条件太好,也容易导致误会。

夏依达又扔到何牧背上一块崭新浴巾:“祝你心想事橙,赶快去追哦!”

“哦,谢谢哦。”

何牧跟文艺女无话可聊,提着笔记本拔腿去追。

赫延气得已经朝别墅走去,即使踩着天路上的石块,脚步也稳健,走了大约五百米,何牧不可能一下就追上。

何牧肩上浴巾跑丢了,担心没人捡造成海洋污染,看着前面的人跑着停下,后退十几米蹲下捡起,再接着追。海里那两件衣服就不管了,希望下一次开着游艇捞上来。

夏依达被何牧跑步姿势逗笑了,他好像一只有气质的嫡长狗欸。

-

追到赫延侧边,何牧用浴巾把他包起来,手臂也捂在里边。

这细腰,一裹,一扎,没了。

“吼~你勒我腹肌了。”赫延肚子吸着气,“松开,手松开。”

怕赫延跑掉下手太快太重,何牧松开掐他腰的手,扯下自己腰带往赫延腰上绑。

想想裹上浴巾依旧没有帽子,赫延的脸还冻在外面,何牧又解开刚绑好的腰带,连着浴巾向上帅气一甩。

腰带落地,没有砸到赫延脸上。

浴巾顺利地落在了何牧右手里。

头被一块布蒙上,眼前黢黑,脚心离地,双手又被迫搭在了何牧脖子上,赫延被何牧肢体绑架,心情烦躁,迅速跳下去。

揭开浴巾,手臂一扬,帅气到极致有些表演动作加在里面让人觉得是什么歃血结义、逼上梁山,甩回何牧脸上:“为什么去海里游泳?”

他不信何牧没看见那么大一个温泉。

何牧接住浴巾:“开心,想让你开心一点。”

赫延神色温和:“我不需要,别再为了我做任何事情,让人感动的不是爱情。”

何牧眸光暗了暗:“记住了。”

那一副犯了错误还觉得委屈的模样,不知道他是老谋深算还是绿茶本茶,抛去心机,何牧大冬天下海游泳很勇敢,姿势很矫健,隐藏技能满满。

有时间,赫延觉得自己可以跟他来一场游泳赛。

赫延牵住何牧手腕:“你愿意牵我的手,我也愿意牵你的,这叫爱情。”

何牧挑了挑右眉,像打开开关,眸光又亮了。

所以赫延牵他的手,他也愿意牵赫延的手,他们手拉手,算盖章了?

但是以赫延好强的性格,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假的,一定是假的。

尽管知道是假的,何牧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如雷。

怕何牧走丢,或者是再去海里冒险搏他开心,赫延牵着他回到别墅,一进门,放松了,才松开手去倒水喝。

何牧想抱他,一闻见胳膊上的腥味,赶紧去浴室洗澡。

回来后赫延已经躺床上睡觉了,湿衣服丢了一地板。

他把人衣服全部捡起来,放在了床后头桌上。

赫延还没完全睡着。

何牧脸靠过来的时候,感觉他身上很烫。

“你发烧了?”赫延哑着嗓子让何牧过来,摸他额头,烫手。

他肩膀很酸,手却抬得位置正好,无论何时何地他总给人一种安全感和体贴感。

何牧目光灼热似火,没有办法不看他。

得有四五十度了,赫延卷着被子下床找体温计。

“别操心我,我没发烧!”何牧跪床上拦腰将赫延连被子一块抱过来,轻轻松松不费力,赫延重新躺回去。他哪儿柔弱不堪?下一次海就得一身病!

“那你怎么了?有我在没人欺负你。”赫延拽了拽牛牛的耳朵。何牧现在特别像放学回家跟爸爸撒娇告状。

何牧齿关紧闭,唇线抿得没了:“……”

男人血气方盛,赫延漠然看他一眼。

何牧紧咬下鄂,没扑过来。

有长进,有效果。

赫延:“下去。”

何牧扑过来。

赫延:完蛋!一点长进没有。

何牧又猛兽出没了,紧箍住赫延肩背,连亲带啃。他的气息干净猛烈,赫延觉得,他配得上更好的爱。

赫延朝他大腿根踹去,一脚用力蹬到地板上。

摔倒了,不死心,何牧爬上来扯住赫延被子,口腔干燥,克制地咽了咽喉咙:“我们家家风依然传统,你放心,我在结婚之前一定会守住清白,给谁都不可以,但是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我认为这个清白不守也行。”

所以狗东西上人有理?

赫延跟他抢被子,谁他妈是你老婆!

何牧手上动作没停,闭着眼睛点头:“嗯,原谅我今天真的忍不住。”

既然闭上眼睛,说明何牧内心是想忍耐的,赫延一把抢过被,拉到脖处,只露出脸,威胁道:“你忍不住,我就把小何牧杀了。”

何牧惊了,唔,好吧。

解除危险,赫延安静地躺回何牧眼皮底下,脸色煞白,他捞何牧又费了不少力气,耷着眼皮,乏力,困倦。

何牧牵住赫延的手,五指相扣,隔着皮肤,赫延能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

“去三甲医院,好不好?”

去哪儿都行,就是别回松山。

赫延困,没说话。

许是体检医生抹黑了医生在何牧心目中妙手回春的神圣形象,他不再轻易相信医生的专业水平,想领赫延多去几家医院多找几个名医看看。

“病是看不完的,我今天不折腾了。”赫延摸了下何牧的狗头,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清楚,这会儿不疼不痒,就困,需要好好休息,“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睡了。”

他打完招呼就闭眼了。

何牧在床边守着,他牵着他手,看他纤细的腕,后悔莫及,他怎么就舍得用力气把赫延摁在床上?掐出那么重的红痕。还有手指上的红色牙印,怎么连手指都不放过?畜生!畜生是他自己。

醒来,外面天完全黑了,赫延的手还被何牧牵着,掌心出了黏糊糊热汗。

何牧寸步未离,见赫延醒了,本来坐着的,直接跳起来扑进赫延怀里。

草。

赫延刚睁开眼,明适应还没有完全适应,胸口就猛遭一只大笨狗撞击。

为什么何牧是这个德行?

干得净不是人事。

何牧的头埋进赫延怀里,恨不得钻进他心里,看看哪里出问题了,用自己的给他补葺,他这颗心脏没有赫延的干净,起码是健康的:“醒了就好。”

赫延被何牧撞得五脏六腑疼,压得沉,本想朝他大腿踹一脚,但听他低哑的声音散发出来的失落情绪,就没打他,捋捋他的后背,安慰:“你和谈迟一样,都喜欢抱我。”

何牧:“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

入睡前赫延想了之前想不通的问题,也是谈迟第一天进公安局,赫延回家躺床上花了五分钟立马想到的问题。

“哪里都不一样,你没有他狠,他若想杀人,你就不会活在世上,而且他杀了人,眼睛不会眨,也不会担惊受怕,一定非常干净利落,因为他杀的人一定该死。你只是喜欢我而已,罪不至死。如果他想杀谈判,最有可能是在他刚出监狱的时候,一个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养父,一个在血里成长的复仇者,见了面所有的仇恨愤怒都会被激发,极其莎士比亚戏剧性的一幕。可是谈判已经出来半年了,我哥有什么理由杀他呢?难道是为了我吗?我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推测不出来他到底杀没杀人。”

“然后你就抑郁了,想着最坏的一面,跟他一起去死?”

“……”赫延心思重而已,想不通容易走极端。

何牧帮赫延掖了掖被子,平淡地说:“你想死的时候,喊我一声,我会立刻跑过来见你。”

赫延笑应一声。

他回想了一下谈迟躺在东操场画面,以天为穹庐,以地为枕席,无牵无挂,世事纷扰和他无关,说:“我哥这个人,他眼睛闭着,耳朵聋着,应该活在桃花源。”

何牧疑惑,求解:“陶渊明的桃花源吗?还是哪个城市名?你什么意思?”

赫延说:“世上的人太脏了,你脏,我也脏。社会待他不公,就连最公平的高考都是,他无需回报,长大后他可以自己为自己活着,可是他做不到袖手旁观,赵天亮那样的渣渣他救,宋辞也那样有暴力倾向的人他救,杀人犯他救,道上大哥他也救,好人他救,坏人他救,什么人都救,当法律公序和良俗道德已经抛弃和唾骂他们的时候,我哥没有放弃他们。他见天地,知敬畏,所以谦卑,见众生,懂怜悯,所以宽宏,谁知道他见没见自己呢?他没有来处没有家,怎么明归途?只剩豁达了。”

何牧气得憋闷:“在我面前提谈迟,你不知道我会吃醋吗?”

赫延一点不顾及何牧感受:“你吃醋能咋?我踹你一脚下去你能爬上来?”

“。”何牧被赫延磨得越来越没脾气了。

-

深夜,露重。

潮水早已退去,星星像一枚枚吻痕。

窗帘被何牧遮得严,落地窗外面的景色,赫延一点看不见。

入睡前,何牧认认真真洗澡洗漱三遍,才小心翼翼、撞着胆子爬上床沿。他拢共为赫延盖了两床厚被,才放心一点。

赫延睁开眼睛转脸看,看见了何牧圆润饱满的屁股。

何牧把床下拖鞋码齐,四个鞋后跟沿着一条直线,想起助眠安神沉香没点,悄悄行至桌前,稳妥点燃。

回来,赫延还闭眼睡着。

何牧自己没盖被,侧身抱着赫延被子睡,脸埋进他脖子里,一个人在香气漫绕的秘密植物园里摸索潜行。

比昨天独自睡沙发安心,也更忧虑,何牧一闭眼,脑袋里有山里饭馆的腥风血雨,有赫延跳海自杀,乱得一塌糊涂,睁开眼,赫延躺旁边睡得香甜,何牧自己又感到放心许多。

墙上钟表无声转到凌晨三点半,赫延睡了一觉醒来,听见了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

四下无人,他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人是何牧。

浴室是个套间,最外面没有门,赫延闭眼接着睡,细密水声灌入耳朵,成了扰眠第一份子。

何牧穿着浴袍走出浴室,站在门口擦了擦湿发,他不敢走过去,怕离近了一簇火苗变成烈焰,裹挟杀伤力,一个忍不住就把他……遥望床上的人,眉黑似墨,脸上情绪又黑又重。

赫延本不吱声等何牧自己走,然而对方站得太久了,他安静地一秒一秒地计算时间,一共是两千四百秒,消耗着,浪费着,还有他单方面对峙着不想理他。

狗东西一天能洗十遍澡是真的。

浪费国家自然水资源!

赫延两根拇指互相磨压着,闭眼装死。

睁开双眼的时候,何牧的脸压下来,赫延身体一僵,随即强迫自己放松。

何牧低眉观察了赫延一会儿,心被细细密密的线箍匝,又痛又紧,他把他按进怀里,好像这样才能缓解一点。

盯着何牧垂下的纤长浓密眼睫,赫延自己那点儿抑郁瞬间好了,能展开拳脚揍人。

“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了。碰不得,也恨不得了。”何牧亲了一口赫延的脸。

“没洗澡……”赫延用力推何牧,触到他的胸肌轮廓,很结实。

何牧一动不动。

今日乏力的赫延推的时候使不上劲头,又不想拳击俊朗脸庞,更何况踢人举动因为棉被束缚着,他的双脚而显得极不便利。因此,他只得朝何牧的脖侧狠狠地砸了两拳。

何牧却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连一丝防守的意图都未曾展现。

赫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何牧总是仗着自己的体格在床上对自己进行欺凌。他盖着两床厚重的棉被和一具年轻健壮的体魄,闷热难耐,呜咽息叹。来个雷劈了海景房吧。

“牛牛,你去找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再去二楼睡,二楼的月亮更大更圆更漂亮,你在我身边太吵了,我睡不着。”赫延叹着,何牧头发他自己擦干了,就剩潮露,贴着赫延下巴。

“我的骨架比你大,骨龄也比你大,你叫我哥哥、牧师兄,什么都行,我最喜欢的是你叫我名字,你叫我名字的一秒,我感觉有被你放在心上。”何牧脸埋进赫延脖子里,坚决不放人。

掏心掏肺的话传进赫延耳朵里变成一股绿茶味,赫延掐着何牧后颈,显然对酸溜溜、软绵绵的言语毫无耐心。

赫延感慨失望:“没救了,牛牛。你是一颗恋爱脑,我验过了。”

何牧并未过多反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默认一切。

-

清晨,何牧睡在床沿闭着眼,抿着唇,头发垂散下来,发丝馨香。他小孩病犯了,右脚踢了一块被角。

男人宛如一座漂亮的仙界岛屿,美□□人,右臂之下,掩埋的是赫延。

赫延后脑勺都埋在被子里!外面严严实实,里面□□,跟化了的冰淇淋似的,头发流淌着热汗。这一觉睡得踏实满足,两根神经不跳,头也不晕了,他再睁眼,伸懒腰放松身态,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然后看向了何牧。

何牧保持着右手搂他的姿势,臂膀结实有力,往上看,眉心有两处发愁褶皱。

赫延侧过身抱了抱何牧的腰。

好漂亮,好香。

彻底醒神之后,赫延左膝发痛,皮肤又白又薄,红了一片。

他就是膝盖有点痒,挠了几下,但是太热了,腿上全是汗珠,几下下来,自己给自己挠秃噜了皮。

都怪何牧,捂得死紧。

何牧把他圈在被窝的热浪里,随时可以亲,可以咬,可以摸,嚣张得很。

但是他嚣张起来也有度,轻浮又规矩,一夜,只是把赫延搂在怀里哄他睡,赫延睡过去之前听他在讲《小王子》。

赫延拇指摩挲何牧下颌,轻轻唤:“牛牛,醒醒起床,回家了。”

何牧毫无动静。

连着对晚上的报复,赫延一拳利索地朝何牧脖子砸过去:“起床。”

何牧猛然睁开眼,眼角眉梢含春带笑:“我才刚睡,这么早就起?”

赫延额头凑过去,抵他额头,毫无缘由地说:“早安。”

早安。

是新的一天的最开始,是赫延迫不及待奔向谈迟的内心表达。

这个亲昵小动作就像施舍给了何牧一点糖,尽管何牧知道赫延花样多,跟他玩怀柔政策,但他依然开心。何牧单手抚摸赫延光滑瘦削的后背,掌心一使劲儿,压下来,想小小惩罚他。

他看着赫延眼睛,鼻梁,嘴巴,下巴,颈脖,胸口,腰腹,一路往下。

赫延撑在床上跟他对视,脸募地烧起来。

被人看和被一个长得很帅的人看是有差别的。

何牧轻轻地亲他脸颊,唇附他耳畔,蛊惑道:“早安应该由我对你说,早安,宝宝。你昨晚很乖。”

你他妈。

没揍你就是乖?

赫延:“你亲起来没完了是吧?”

何牧三分懒散中透着十分认真:“嗯。”

赫延抬起腰,被他一只大手又扣下去。

“你……”赫延喘了一口气,无奈,“我压到你了。”

何牧笑说:“没事,不痛,你很轻的。”

“可是你掐得我腰疼!”

赫延胸中一怒,双手抱住何牧脖子掐,将他掐得青筋暴起他也不松手。

何牧咳了几声。

看来赫延体力恢复正常,不像昨天病蔫蔫的,今日的他又生龙活虎,生气勃勃,一个人单挑全世界没问题。

赫延把何牧暴揍一顿才得以逃脱。下床,赶快去冲澡。

热,太热了。

赫延直接给自己淋得冷水。

何牧又在床上眯了一会儿才下床穿衣服,惯例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用湿巾擦擦手和脸,朝浴室打声招呼,出去了。走前,特地关上门。

许久,听见有脚步声踏入浴室,步伐有力且稳,没有鬼鬼作祟的感觉。

赫延没擦水,直接披上浴袍,系上腰带,关着淋浴,从水帘里看见一个年纪相仿男生抄着兜四处游荡走进来。

彻底关上淋浴,赫延很快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到极致。

见到玻璃墙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男生探出一颗脑袋,目光定在那儿。

他挥手笑笑,笑容挺阳光:“真的是你!嗨,你答应做我男朋友了吗?”

凭他擅自闯入浴室,看自己洗澡,赫延就想踹他一脚。

但他身板瘦长,笑得乖巧,看起来挨不住他一脚。

男生是云危,松大滨海校区智能科学与技术系的大三学生,开学时就表白过赫延,当然赫延即刻拒绝了。后来云危时不时去表白墙挂贴,还在社交账号上发一些自拍和酸了吧唧的文字,甚至吸了十三万粉丝,算是觊觎赫延一学期了。

“永远不可能。”赫延拿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水珠,见云危的浅棕西服提升了气质,并没有改变智商。

他迅速走到镜子前拿起手机点开录音软件,问他:“你怎么进来的?有没有人同意你进来?”

“有啊,我跟何牧说好了,他让我进来的。”云危出浴室就在沙发坐下,没把自己当外人,见桌上铺着一堆高热量零食,捡了一盒生巧福团。

“等着吧,何牧出去了,什么时候回不知道。”掐了录音,赫延用毛巾擦脸,沥了头发上的水,扫了一眼右手前边那人,随口说:“吃慢点,巧克力蹭脸上了。”

不光脸,牙、唇、手指,全都被巧克力沾满了,云危咬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赫延,赶紧拿了瓶汽水灌下去。

“你喜欢吃零食吗?”云危笑问,“我喜欢吃甜的,可以让心情变好。”

“不喜欢。”赫延面无表情。

云危看着桌上零食也像没有人动的样子,开了一个话题,结果没法唠了。

“何牧喜欢,他喜欢。”云危指了指窗外,不敢直视赫延,“我们一块吃饭的时候,我经常见他抱着鸭货啃!”

听起来何牧跟他很熟。

看来俩人关系不错,比赫延和何牧俩人关系好。

赫延把毛巾搭肩膀上,臭着脸说:“他也不喜欢。”

说完,在云危尴尬难言的目光下,又进浴室洗澡了。

赫延面色冷酷、性格也冷酷,自带一种沉稳内敛的逼王气质,外人来看,他就在天上呢,跟谁都有壁垒。

“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进来的?”何牧拎着两个袋子回来,看见门敞开着就感觉不对劲,见到云危,俩人俱是愣了一下。

他们关系不熟,何牧去滨海参加活动认识的,活动完后大家一块吃了顿饭,还是正逢饭点在那边食堂吃的。

“我听说你在这儿,找你有事。”云危跟何牧看了点文档。

洗完第三遍澡,赫延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见何牧和云危说话,站在一边,没打扰。

“我看你就是冲着赫延来的!”何牧看了赫延一眼,自信满满,云危说的事也算正事,他想拉他做项目,但完全可以线上联系,亲自跑一趟也太轰轰烈烈了。

云危被无情拆穿,他可是对赫延朝思暮想,昨晚听朋友说赫延现身滨海,放下工作,连夜就开车过来了。

但在赫延面前不能直接承认,目的性太明显,关系需要慢慢处,俩人现在朋友都不是,路人也不如,一句话说错了就是性骚扰,赫延能直接把他赶出去。

“不是,我就是来找你。”云危镇定说:“昨晚给你发消息了,发了两次,你没回,今早也给你发了,不信看看微信。”

何牧点进消息列表,有一个陌生联系人冒泡儿了,最近一条朋友圈下方有三条留言,云危明显是有备而来。

心机,好重的心机。

掐住云危后颈,带他转了十五圈,直到云危的好脾气忍不住想还手了,何牧才抬起一脚踹他屁股,往门口踹。

赫延说:“赶出去就行了。”

“不行,得让他知道冒犯了谁。”何牧把袋子递给赫延,往门外看,“新衣服,洗过了,熨过了,穿上。”

赫延略带防备看何牧一眼,两根手指伸进袋子瞧了瞧,里里外外的衣服,浅白的毛衣,内搭,加绒运动裤,还有一条新内裤,和他平时穿的风格相似,叠得整齐,洗得干净。

“又从车上拿的?你鞋呢?”

何牧脖颈红得火焰山似的,抿唇,不想承认又必须承认地点了点头:“嗯,我从车上拿的。鞋?回来路上跑丢了。”

赫延就穿了一件纯白浴袍,对何牧冲击力太大,何牧还担心着门外:“云危是不是偷看你了?看哪儿了?”

“没有。”赫延没说真话,云危确实偷看他了,但没看着,“你怎么不去马路裸奔?”

赫延嫌何牧出门在外净丢脸。

“砰”一声,关门落锁。

何牧鼻尖抵着门,抬头看看,低头看看。

右脚一只拖鞋,左脚那只拖鞋丢在酒店外面了。本来他想回去捡,又担心把赫延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他自杀,就没有敢耽搁太多时间。

云危背靠墙,屁股坐在地上,比起疼,晕多一点。

看见何牧,嘲笑,笑得肚子疼:“你也被赶出来了,进不去了吧!”

何牧蹲地上,眼神狠戾,扇了云危一巴掌。

啪!

又他妈来一个脑残。

云危当即被扇懵了三十秒,人生头一回挨巴掌,竟然这么随便。

何牧面前,云危像一只不经打的邪恶白兔,这么一人,根本就配不上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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