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晨着急了：“10万行不行？就10万块钱，我将来毕业以后挣钱还你！你借我一点，之前怎么说借就借了？”

穷光蛋赫延顿时感到无奈，给他讲了讲行情：“你知不知道锦西大学生工资一个月才5千块钱，有的一个月2千块钱更少？除了爱马仕都不是包，除了百达翡丽都不是表，除了劳斯莱斯都不是车，除了北上广CBD都不是房，如果买不起，就别买了，如果真的需要，就租吧！现在的经济形势不是消费降级，而是极端的两极消费。”

齐清晨撒娇道：“现阶段我们一切向钱看，三观，目标，职业规划，发展方向，全都是钱，你可怜我一下啊？求求你了，我打算毕业后就娶她，那也是你的岳父大人啊！”

还能这么算的！

赫延脑袋头疼，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说：“行吧。”

齐清晨：“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爱你哦。”

没过一会儿，黎川他们节目谢幕，赫延又上台了。

模特走秀在节目的后半部分，模特们一出场底下观众便哇哇嚎叫，松大2019年元旦联欢晚会举办的非常隆重，每一个节目都是精挑细选的，很难评比，上一剧场最后节目是汉服社策划的从秦汉到宋明的汉服秀，历史洪流、华服之美、古筝琵琶、眼波流转，足以令人喜爱，这一剧场压轴的是现代走秀，翻盘挑战成功很难。

赫延何牧他俩身高放在普通人群里显高，但是放在专业模特队里面算中等垫底的，两个人几乎全靠脸和何牧的人际关系撑着。

排练的时候赫延跟学姐下了苦功夫，主持人的活儿他手到擒来，走秀模特还是第一次当，而且他最后一个加入的，需要短期内学会台步，适应了节奏再慢慢熟练，等他步子走对了这边就催着去音乐厅排练了。

主持完一段稿子，赫延立马退到幕后去后台换衣间准备自己的节目，十几个男模特和十几个女模特大部分都提前半天装扮好了，造型千奇百怪，赫延脱掉主持人的西装外套坐到化妆镜前，有学姐帮他上妆。

主持的时候赫延都没化妆，造型老师只给他涂了个口红就拍拍肩膀说完事儿了。

模特儿的妆感需要重一些。

“学姐，他不需要化那么浓。”何牧出现在镜子里，拿了一白一黑两套Lv衣服过来，把白的放到赫延胸前。

“干什么？”赫延不解，“我有衣服。”

“那套太丑了，这套适合你。”何牧眼神划过赫延的耳垂，笑笑。

赫延摸了下白色的衣领，材质看着坚硬，实际上柔软细腻，上面绣满了银线纹路，衬衫裤子都是白色的，长外套是也是白色的，领带和外套上的流苏是银白色的，这样的衣服穿起来一定跟仙子似的。

赫延嫌弃地皱了皱眉。

“我要黑的那件，这件你穿吧。”赫延把白色套装递回去。

何牧只接了长外套，把它在赫延肩头比了比，流苏在白色光照下亮闪闪的，超级好看，他专门为赫延买的挑的，多漂亮：“怎么看不上呢？没眼光吧你。”

“拿开，不穿。”赫延不喜欢这件白色的。

“好了好了，我穿，你穿黑的。”何牧脱掉身上外套，把白色的流苏外套穿上，“你为什么喜欢黑的？没见你穿过黑的，不适合你啊。”

桌上的黑西服外套：我是啥？

赫延穿过黑裤子黑羽绒服，衣柜里黑漆漆的衣服可多了，直接说：“酷。”

何牧买的这两件衣服都不需要特别浓的妆造，尤其那套黑色风衣，平时裹上出门旅游都可以，所以赫延最后上的妆跟日常男生出门妆似的，眼影是浅红色的，眼线就普通的外眼线，顺着眼睛形状画的，脖子左边有一排黑色字母印，可省时间了。唯一耗时间的是头发，学姐用卷发棒稍微烫了一下，留下几个卷儿，往上翘着，黑色墨镜一带，酷帅。

一只手掌覆到赫延的侧腰，把他带到了换衣间的小隔间。

那人力气大、个子也高，赫延双脚离地，被他拎起来飞了一段距离。

何牧挂上隔间门锁，转过脸来，眸子里墨色翻涌。

赫延透过墨镜盯着他。

“谈迟怎么吃这么好？我现在特别嫉妒他。”何牧喉结滚了滚，一只手搭在赫延后腰，赫延风衣上有系的黑带子，完美衬托出了纤瘦有力的腰身，光是他的腰，何牧就爱不释手。

畜牲又发情了。

赫延没时间跟何牧语言交流。

何牧微俯下脸，打量赫延脖子前面微微露出的白皮肤，他想吻下去，撕碎，快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薄荷香使人清醒，也使人堕落。

那是赫延身上散发的干净气息，他们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室友，不是别人，撩拨着何牧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日子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清醒，意识到：如果一开始，他自己成熟一点就好了。

脑袋里电流作乱，又酥又麻，何牧一直扣着赫延腰不松手，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赫延脸上，赫延感觉非常不耐烦。

何牧把赫延摁到墙上，狠狠地顶进他的腿间。

“啊。”何牧叫了一声。

赫延一拳打在何牧肚子上，食指挑下墨镜，拉开锁，出了隔间门。

何牧捂着肚子，眉头紧蹙。

腹肌要打没了。

刚才那一下何牧根本没碰着赫延，再有下次，赫延直接报警性骚扰。

何牧想上、他。

赫延心说你先打过我再说吧。

“三二一。”学姐指挥着开场女模特，“上。”

舞台四周昏暗，只有中间有一道圆形光束随着女模特的走动而变化，第一位女模特下场之前，第二道圆形光束又打了下来，落到第二个女模特身上。

一个接一个。

他们这个走秀分四个不同主题，开场的是烟雨行舟新中式，女模特长得很漂亮，身材纤瘦，撑着雨伞，穿着青绿水彩连衣裙，跟汉服社的大袍子相比，稍微逊色了一点。

直到第二个主题赛博朋克风格，舞台变得又蓝又紫的时候，女模特穿着亮闪的机械质感衣服一同亮相，场下才引发了一阵尖叫。

第三个主题热爱和平演绎终于轮到男生上场了，首先是单人秀，第一个出场的是两米高的大男生，寸头的俄罗斯人，军装风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凶且专业，第二个也是个外国人，乌克兰的，染了白毛，长得挺帅的一个小伙儿，穿着立体编织的黑色套装，很拽。

长而窄T台中间，何牧一出场便是绝色出击，188的大个子，身材比例完美，今天眼镜框摘了，戴的隐形，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银戒指，招手，右手插兜，往那一站，轻笑，转圈，宛若飘逸的仙子下凡。

赫延跟何牧相反。

他的主题属于禁欲风，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样，身上气质浑然天成。

所以即使赫延下了苦功夫，走对了台步，卡上了音乐鼓点，看起来也特别随性。

拽中带着沉稳。

双手插兜走到台前，戴着墨镜，摘了墨镜，露出一张清冷俊秀的脸，眼睛带点儿温和的神色，能让人感觉在躁动的电子音乐里、喧嚣的欢呼人群中，他是理智的冷静的疏离的。

最后赫延转头，扫过观众席一个凌厉的眼神，戴上墨镜，转过身去往回走。

走秀完了之后赫延换掉衣服回去继续主持，本以为他们节目算是整场的高潮了，谁道过了一个小品、一个流行舞表演、一个新春三句半、还有辅导员的个人独唱，这一年的元旦晚会才迎来了真正的高潮。

赫延没看见那个弹钢琴人的脸，听了一场音乐系学生的百人合奏，排练的时候音乐系学生没来，表演清单上只是简单有一行字说有这么一场，这里是音乐楼，按理说音乐系教授带着学生早排练过了，所以不用再排了，所有演出者都没把他们节目放在眼里，毕竟一个合奏能掀起多大水花？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这首曲子不到十秒便在赫延的心里生根发芽。前奏认真听，有一段宛如敲酒杯的清脆声响，空灵悦耳的铃铛声，熟悉的钢琴曲、熟悉的节奏，把赫延的思绪一下子带到了圣诞节那晚。

弹钢琴的人坐在烟雾里，似乎在委婉诉说自己的心情。里面有美好的忧伤的初见，轻松的愉快的相处，故事里的人平静沉默理性，他们很快彼此相爱了，但是他们碍于身份责任不能在一起，两个人平和地说开，依然默默爱着对方。合奏到了这里，钢琴曲依然是悠扬舒缓的。突然，演奏者的节奏加快，揪心的紧迫感让人的心脏如同被铁鼓重重地锤着，很疼，那应该是周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故事里的两个人在混乱动荡不安的边缘寻找彼此，踏过泥泞，毫不畏怯，但是婉转低沉的大提琴把他们推向了未知，其中一个人依然表达着自己的爱慕，像苦苦的哀求……

隔着帘幕。

赫延的心脏沉重酸疼。

那首曲子到了后面越来越悲怆，调子拖的越来越长，很奇怪，像离别又像重逢，最后以一个滑音收了尾。

故事里的人无疾而终，曲子有始有终，让听者不甘心。

观众的情绪彻底被点燃，音乐厅陷入了长时间的无声的沉默。

安静得好像心跳都到了最低的频率，呼吸都到了最浅的时候。

有人擦了擦眼角，红着眼眶，可能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情悲伤，也可能是故意设置的台下摄像效果，但是毫无疑问合奏表演是成功的。

紧接着，后面有人站起来鼓掌，第二个站起来的是坐在第一排的施教授，然后是旁边的院长领导。

赫延站在幕后，掀开了一点帘子，看到了那个弹钢琴人的背影，烟雾里的他身形是一位男生，肩背线条平直宽阔，安全感十足。他隐隐感受那个人是谈迟，可是表演者的院系、发型、衣服、时间、地点全都对不上，那一瞬间赫延紧攥帘幕，觉得想见一个人是那么难。

他往前冲了出去想抓住那个人，掰过他的脸看一看，难以预料的是那个人已经朝观众鞠完了躬，谢幕，走向对面的暗影中，下了后台，背影都看不见了。

赫延站在原地，台下观众大眼瞪小眼看着他，旁边女主持学姐站过来，播报最后一个节目舞蹈串烧《春风十里报新年》！

赫延收回视线，接了她的主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