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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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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延一只手搭在窗台,视线从外面的天空挪到搭着他肩膀的人。

一个月倒计时,他这条狗腿子马上就能跑,可以离谈迟远一点了。

谈迟的右手抬了抬赫延的下巴,左手举着手机,“拍个照给咱爷爷发过去,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喜乐长寿,别想我们。‘们’就算了,别想我,你没有什么值得他想的。”

他的“们”字尾音拖得很长,说话时眼睛是弯的。

赫延的左耳朵宛如拂过了一阵夹着银铃的清风,走廊上的嘈杂淹没在谈迟的声音里。

谈迟在微信聊天框里输着字符,留给赫延一个后脑勺。

赫延的左手指在他后脖上方比了一下,不长不短,正好把他掐死。

“我要去上个厕所,要不要一起?”谈迟勾着赫延的脖子往厕所走。

下课后厕所人多,两个人在水池洗着手,听见了一些男声。

“小道消息!获奖名单出来了。”

“听说了,我们组在里面。所谓电影节,到最后不就是个颁奖典礼吗?”

“草他妈的!我们的片子改了四遍才过审,现在成片还没有出来。”

“我比你们惨,初片都没过审,要完了。”

“不还有两天吗?改改。”

“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改剧本、挑演员、组织拍摄场地,基本上等于重来一遍。”

……

“赫延,你着急吗?”谈迟的手指被水流冲着,他的眸光往右边瞥。

“不。”赫延用纸巾擦着手,眸光微垂。

“真假?”谈迟问。

“真。”赫延毫不犹豫。

周围的声音嘈杂,赫延的声音又低又轻。谈迟依然听见了赫延蹦出的俩字,“不”、“真”。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十指微动。

啪嗒!

赫延仓促闭了一下眼睛,白色视线里掠过一道黑影。

睁眼时,睫梢颤下水珠,左脸、左颈凉飕飕。

从人文楼出来,赫延随谈迟去了东篮球馆。

这次,馆内场景令人意外。队员没有在训练,而是给张宁过成人礼。

训练场上,阳光灿烂的发带张被队友包围,旁边老八举着一个三层的水果蛋糕,定如松石。

他们见到谈迟,欢笑声忽然沉了下去。

但又蠢蠢欲动。

小前锋被众人推到前面,挺直腰板,问:“迟哥,晚上咱们想去嗨,能不能向你请个假?”

谈迟的眼皮倏然动了一下,像是在看旁边的人,说:“可以。”

“那……咱们能现在去吗?”小前锋认为谈迟的心情特别好,不怕死的又问。

“可以。”谈迟说。

“如果喝大了,明天早训迟到怎么办?”小前锋思虑三秒,得留个后手。

“周末应该休息。”

“老八,你听见了吗?迟哥说人话了。”小前锋喊道。

老八抿着唇:“………”

球馆里的人高兴得要疯。

赫延扫视一圈,发现谈迟偷瞄他。直到从休息室搬了个大箱子出来,谈迟依然瞄他,赫延才开口问:“我脸上有东西?”

谈迟收回视线,背对着赫延说:“没有。”

“……”赫延给他留一秒时间 ,抱着大箱子出了球馆。

他把摄影器材一箱箱搬到宋辞也的跑车上,关上车门。

回眸时,一盘蛋糕糊到了他脸上。

赫延的手指勾着车门,静默无言,脚趾关节却在无人听见的地方咯吱响了一声。

谈迟从箱子里拿出一台单反,对准赫延的脸拍。

小前锋他们换好衣服,准备出馆。突然,一个黑影“扑通”砸到地板,漂移了两米远。

张宁踩在门槛,呼吸一滞。

就见赫延举着一台单反,脸上的奶油比他多。左额到左脸颊那一块特别明显,像戴了半张蓝色的面具,衬得他右脸又冷又白。

赫延身上寒气逼人,抬眼看过来,对他说:“生日快乐。”

张宁扶着门框,腿极轻地抖动:快乐你奶奶个腿。

宋辞也坐在正驾驶,摇了摇头。搁以前,他会帮谈迟打回去。可现在不同,谈迟自己不计较,他也没必要。更关键的是,宋辞也和谈迟两个人加一块,也不一定能打过。赫延只要蹙一下眉,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不用出鞘,也能先把人冻死。宋辞也边感叹谈迟的勇气,边发动车子,掉头走了。

小前锋他们出馆后,背影都写着惊奇和困惑。

“我第一次见迟哥这样进球馆,方法好特别啊。”

“他怎么做到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迟哥的声音很好听?”

“你才发现?迟哥的配音作品获过奖的。”

“这个我知道,他们系有这门专业课。韩语、法语、德语、俄语,各种地方的方言,迟哥都会,我在音乐厅一次活动上,看过他的作品。”

……

赫延回球馆洗了把脸,有些蛋糕印在头发上,带着一股甜腻味。

谈迟半死不活地躺在地板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他半眯眼眸看着俯视他的赫延,动了动嘴唇。

宋辞也,你大爷。

赫延弯下腰,伸出左手捞了一下,把谈迟拖到了球馆外。

出门风一吹,痛感更甚了。

一招都接不住。

往后还是得收着力。

赫延心里提醒道。

瘫坐在门边的谈迟被赫延抱上了小摩托后座。

谈迟的耳尖通红,额头冒冷汗。昏昏沉沉中赫延的手指陷入他的头发摸了摸,然后给他戴上头盔,使他的手臂揽住自己的腰。

赫延载着谈迟去医院打了点滴,原本去夜市的拍摄计划因此搁置。

晚上8:00多钟,小摩托停在老小区楼下。

谈迟撕咬掉手背上的纱布,一步一步爬上老小区三楼。

赫延跟在后面,长胳膊虚揽。

踹开门,谈迟径直朝长条沙发走去,倒在上面,半天无言。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满脸不爽。他认为他的面子很值钱,虽然丢得见底了,但是赫延让他本不富裕的面子雪上加霜。

赫延抬脚进门时下意识顿了一下,他心里的那道防线提醒,别管了,送到这里可以了。

可这玩意儿是被自己踢伤的。

三秒后,赫延一脚踏了进去。

赫延在茶几上找了一只玻璃杯,冲洗干净,去饮水机接热水。

尴尬!饮水机需要维修。

放下玻璃杯,赫延滑去了厨房。

冰箱柜上下两层,赫延拉开上层,门后只有两排啤酒和不足半瓶的矿泉水。下层空空。

谈迟伸直脖子,看见赫延合上厨房门,右转出了客厅门。

走了!招呼也不打?

不愧是草你大爷的赫延。

谈迟扶着胸口,弓身站起来,走到门边,锁上了门。

一脚而已,为什么就晕了?这样会不会让赫延真的认为他体虚?

老小区附近一家超市,赫延采购了两兜蔬菜和水果,还有一只插电热水壶。

回来后,客厅彻底黑了。

他摸着黑,把从门墙库布里克牌子上取下来的金属钥匙放在玄关柜子上,又打开手机电筒,扫视了一圈。

茶几上搁着两罐啤酒,有一罐歪倒了。谈迟蜷缩在沙发上,裹着一块小毛毯。他一米九的个子,着实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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