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年,便到了隆熙十一年,县主府里也少不得些迎来送往,几番折腾,方才清净下来。
府里有汪嬷嬷管着,外面的生意大多归入了商号统一管理,内外都有人把持,自也无需喜娘多操心。年上喜娘不喜热闹,城里各家下的帖子能推的便都推了,亲近的左右不过几家,初八在府里摆了酒,小小热闹了一番,喜娘瞧着各家的孩子,倒也欢喜,赏了不少东西。
期间,喜娘接了徐夫人的帖子,从其口中知道那位严大人的动向,此番徐知府并未露面,显然他是不准备再插手此事,他是朝廷命官,任期一到,这些年的履历因着喜娘的生意加上运河之事,实在好看,只需运作一二便能入京,便如那严大人之言,入户部做个侍郎也是大有可能,但夫妇一体,徐夫人将徐知府交代的事一一说来,喜娘听后并不言语,只如今不管如何,暂且动不得,只得等那位洪大人回信,方能行事。
而徐夫人也并不需要喜娘什么言语,她只是把自家老爷交代的事说清楚便可,同时她还透露,古家私盐一事已经处理干净......
另一边刑庄带着人于正月初十离开的白林城,去了武成关,临行前喜娘交代了许多事情,此去可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寻找生机,自是不敢马虎。
书房里,隔着屏风,喜娘端坐在书案前,刑庄坐在外间。
只听喜娘说道:“刑管事这些年忙着关外的生意,又接手了商号的事,好不威风......”
说完停下,外间刑庄不见内里动静,内心却是七上八下,不知县主到底是何意,要说追究生意上的事,那是万不能的,他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虽得了些额外的银子,也算是大家默许的事情,从严重不到让县主亲自耳提面命。
其正坐立不安,却听屋里县主继续说道:“可知树大招风,一个不谨慎便会命落黄泉。”
刑庄听闻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心思急转,忙起身说道:“县主,可是京城有什么异动,梁州城那位......”
喜娘很满意刑庄的敏锐,便说道:“西北境内疏通运河,兹事体大,已然入了朝廷各位官员的眼,梁州城那位更是不用说,王府眼瞧着是不准备再回来,东边府上俨然成了弃子,或许老王爷已经把西北的命脉交了出去,朝廷有意变革,氏族林立,终究越不过皇权,而我等依仗王府生存的蝼蚁便成了众矢之的,如今西北局势不明,徐知府已不准备插手,所以我们需要另寻他路。”
“县主的意思是指关外?”
“不错,武成关设立商署司,足以支撑三关城的军费,朝廷断不会舍了这条财路,商号经营的关外商路,与军队的来往,是我们最后的依仗,此去武成关,便是为了此事,木娘子那里有我下一步的计划,等到了武成关,寻她便可,你二人商议着,务必今年之内完成必要的安排。”
刑庄心下许多疑问,却是不敢多问,只得回道“是”。
“不必太过忧心,这只是最坏的打算,给大家谋一条回转之路,或许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严重,即便落下了,也落不到你们头上......此事暂时不必和别人提起。”
刑庄出了县主府,回到家中,妻子齐修茗见其神色有异,知道定是县主安排了什么,却并没有多问,如此第二日刑庄便领着人去了武成关,临行前还是放心不下,悄悄交代了几句,让妻子齐修茗带着孩子多去岳家走动走动。
......
说着转眼便到了元宵佳节。
又是一年元宵灯会,因着要回京城的缘故,朱世晴并不甚欢喜,喜娘并未多问,此事要小姑娘自己想得明白,府里喜娘本就不爱热闹,往年也是由着几个小的胡闹,今年蒋玉行离府,朱世晴心里有事,县主府倒是显得有几分冷清。
朱世晴身边的瑛儿劝了几句,说道:“小姐,如今元宵佳节当是热闹时节,府里只有姑娘和县主两位主子,姑娘当在县主身边”
然见着勉强便不再多说什么。
自瑛儿被指给了朱世晴,一直是尽心尽责,她本就无父无母,年幼时得了武馆接纳,学了一身本事,又在喜娘跟前伺候过,也有几分脸面,屏儿自上次黄妈妈之时后,更是尽心,两人一同伺候朱世晴,倒也没再犯什么差错,朱世晴也跟二人亲厚着,自然上京之事也是知晓。
二人同样看得明白,小姐日渐大了,心思终究是偏向了京城,自县主言明上京之事,已是见小姐翻阅过许多回与京城的书信,她们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将来定是要跟去京城的,内心不免有些忐忑,私下里屏儿曾跟瑛儿询问过此事,瑛儿只言一切听县主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