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捡起那方布帛,确是刘偕亲笔所书,想来,刘勋意已决。
“既是如此,请允晔为明府作出师之舞!”刘勋拔出佩剑,步舞如阵,却忽怒瞪孙权,将剑锋朝孙权刺去。
剑刺之势极快,狠绝而凛冽,陈武见此当即拔剑出鞘以抵,两剑交锋,迸发锵锵之音,回荡久绝。
顾望孙权,似是大梦初醒,忙问:“发生何事?子烈,奈何拔剑出鞘?”
陈武收剑入鞘,冷声道:“无事,方才武以为,郡司马欲与我比试,请司马恕罪。”
刘晔见孙权面对利刃逼近毫无反应,稍稍放下戒心,本是午后之见时,他察觉孙权应是能视物,若是如此,孙策遣他出使,恐是居心不良。
“子烈英杰,幸会。”刘晔浅以礼回,就此作罢。
入夜,刘勋遣府吏侍从将孙权所居别院层层围住,连只鸟也不放过,又留郡司马刘晔把持皖城事务,三日后,自领大军西南而向,潜袭海昏邑下。
虽无鸟飞来,但孙权和陈武瞧见一只硕大的鼹鼠出没在他的榻侧,便知是周瑜之意,便按照周瑜此前约定好的信号而行,无论是何兽来,皆是敲击桌案三长一短,以示万事俱备,可待攻入。
又两日后,时已仲秋之节,明月未圆,繁星稀疏,夜风吹树梢驻鸟扑翅,映着稀疏的星辰,幽静而寂寥。
忽闻一道异香先袭而来,孙权掩住陈武鼻息,低声道:“屏息。”
陈武还未察觉这气味逼近,但仍遵从孙权的命令,屏住呼吸,以丹田作御。
顷刻间,孙权又听觉屋外有打斗动静,暗示陈武作防御之姿,待打斗声平息,乃佯作昏迷,倒地不起。
骤闻咣当!嘎吱一声,门闩被抛开,门被推开,恍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却陌生冰冷至极,“孙仲谋,起来。”
是步翾!
陈武亦听出声色,起身扶孙权起来,步翾关上房门,转身而冷问:“练师何在?”
“练师?”孙权诧异之际,骤被眼前之象惊得半晌惊恐,他身旁的陈武亦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是步翾。
那冷艳如玉、倾城绝世的脸庞上,多了一条三寸长的伤疤,从右眼睑至下颌,似一条裂缝,将这一轮清美的冰鉴无情划破,似俊秀的山峰被沟壑横断破裂,见者心伤。
“子羽你的脸?”陈武也算与步翾共事过,没想到步翾竟被毁容至此惨怖,所以,孙策道是许久未收到步翾回信,或是因此。
“我在问你,练师何在。”步翾再度逼问,声色冷绝而充满杀意。
孙权见他面容已是大惊,闻那两字更是恍惚,一时难作答,便已被步翾攥住衣襟,曳托举而双脚离地。
陈武忙扣住步翾的手腕,却又立刻松开,惊慌未止,恳求道:“我等入皖城便被制于此,它事一概不知。子羽请松手。”
他方才感觉到,步翾的手腕上有起伏脉络的疤痕,与湿淋淋又冰凉的触感,陈武常年从征,很清楚,这是伤口之样。
果然,步翾手腕的伤在房中昏暗烛火的摇曳下分外明显,孙权虽有绢纱蒙面,可他透过依稀的烛火,依旧能窥得一二,他不愿挣扎,不敢挣扎,他不知道步翾发生了何事,竟负伤在身。
步翾被陈武碰及手腕伤口,却连眉头都未曾一蹙,但闻他之言,便轻轻松开了孙权的衣襟,迟疑而沉思:“未曾知她所在……”
孙权忙问:“究竟发生何事?子羽!”
步翾垂眸睫长,声色依旧冰冷如寒窖:“那便,不关你事。”语罢,步翾推开孙权,退至房门外,将门闩架上,迅速离去。
“?”孙权忙敲窗而唤:“子羽!子羽!”
陈武未曾阻拦,只低首思道:“他像是变了个人。”
孙权扶额抓狂,但很快便恢复冷静,眸珠暗转,道:“我们得想法子出去,就在此夜。”
“公子何计?”陈武应声道。
孙权揽住陈武的肩身,与他侧耳低声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