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翾于夜色中潜行太守府中,每一间屋子也不曾放过,及至最后,寻至府地牢外,取下腰间香粉,送与守兵嗅吸。
未过半晌,牢狱外的两个小兵闻而倒下,步翾孤身纵入牢狱,翻找寻人。
孙权与陈武追至牢狱外,察觉有一队步伐急来,便匿至树干之后而藏。果然,未几时,刘晔带兵而来,将牢狱层层围住。
“禀司马,看守孙权的小院已被人撬开,守兵俱昏迷。”
刘晔踱步于地牢外,捋须沉思,道:“去,遣散城中布防。”
“大人,这是何意?”
刘晔嗔笑道:“呵。想寻袁术故众,没那么容易。尔等,随我入内擒人。”
“喏!”为首那亲信立即转身辞去,而刘晔领余下众人,尽拥入地牢。
陈武担心步翾安危欲上前,却被孙权抬手拦住:“跟上那人。”
陈武虽欲上前,但更担心保护孙权不周出大事,便只得听从他的安排,随他跟上那刘晔的亲信。
但在跟踪几许后,只见那亲信匿入城东巷子里,便再无踪迹。
“跟丢了!”陈武懊悔不已,但孙权又促他道:“走,回去。”
陈武:“……?”
很快,孙权与陈武溜回那小院,佯作昏倒于院中,与那堆侍从同七倒八歪。被发现后,刘晔调查无果,此前来找孙权的小吏也未曾注意地下躺着的人,只得自领罚。
待刘晔又把孙权和陈武关入房中,周遭人皆散去,陈武才敢与孙权低声交谈,担忧道:“不知子羽如何,我们当真不管他?”
“休要担忧。可还记得,他衣着如何?”
“紫襟白裳……与刘勋官吏同!”陈武惊恍,但又迟疑道:“但也可能是扒取别人的。”
“不,那衣着平整合身,非为借穿。我想,刘晔入牢狱中时,子羽定道是:疑见人影掠过,狱守卒昏迷,心下担忧,乃入狱中查看。”
陈武讶然道:“这你都能猜到?不对,你怎知他衣着紫襟白裳?你的眼睛……”
“嘘。”孙权颔首而抵食指于唇前。
陈武赶忙捂住嘴,震惊不已,久久乃平,将过往孙权和孙策的相处以及一些事情联系起来,可算是明白,是自己此前太笨。但应不是他一人才知道这秘密吧……
翌日黄昏后,孙权察觉周遭有人影晃动,便立身等候,却又见那影子骤然消失,随后便察觉刘晔靠近,哂笑道:“我劝你别打歪主意,在未掌控孙策之前,你不可能离开这府门半步。”
“兄长以诚相待,司马奈何为难于我。”孙权呆呆而答,似稚嫩蒙昧,但刘晔并不全然信他。
“如此,最好。”刘晔冷笑道:“听着,看管人手加以三倍。”
“喏!”刘晔身后侍从皆大声领命。
直等至天光将破晓,步翾终于成功靠近窗边低声问:“可有查到消息。”
“城东由南至北第三条小巷。”孙权亦压低声音而答。
“多谢。”步翾冰冷的声色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他立即动身,却不料刘晔领兵围堵而来。
刘晔左右打量步翾,摇首呵笑:“府君识人不明,我早劝他道你形迹可疑,如今看来,原是孙伯符的人。”
步翾端身昂首,风姿未减,浅声冷道:“那便,恭喜司马识人明辨。”
“拿下。”刘晔招手而令,身后侍从便抖擞精神,持斧钺长矛围近步翾。
步翾单手取出琉璃短笛,欲作驭兽之姿,孙权见此恍而大惊,再看步翾的手掌心,亦是满布伤痕,方已结痂,却仍可见血痕道道。
“报!”斥候急寻刘晔而来。
“报司马!江东、江东水师浩荡袭来,烛火通明,百船并进,已至皖城之西,势不可挡!”斥候半跪于地,拱手传达讯息。
霎时间,驭兽之音大作,天际扑来密密麻麻的蝙蝠,步翾趁曲调间歇之际,取下孙权房门闩,拥陈武共抗刘晔。
“公子放心!有我!”陈武大喝一声,扣住兵吏的长矛而夺,化作自己的利刃。
刘晔料想孙权在手中,孙策难起风浪,下令身侧府兵殊死一搏活捉孙权,但得陈武与步翾一前一后作挡于孙权身前,刘晔的计划始终未能实现。
转瞬间,庐江郡江畔声响震天,太守府亦可听闻喧嚣之声,一道刀光斩过,潘璋轰然冲至陈武身侧,大声道:“公子我在!”
随后,陈武所领的近卫十五人,皆持刀而至,护孙权于前。原是这一十六人本就在外等候,潘璋则是孙权出使途中路过阳羡,顺带携上,如今,倒是大有所用。
万数步骑与百余船师以掎角之势严阵而逼,刘晔未作固守大军,被孙策轻而易举取下城楼,攻入城中。
朝霞漫彩,秋日朗升。
城中百姓于睡梦中惊醒,可一觉醒来,已然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