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煎饼车顶棚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林妙妙弓着身子,双手死死抵住车尾,在泥泞的坡道上艰难前行。车轮陷进泥坑里,溅起的污水浸透了她的裤腿。
"该死!"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模糊一片。
自从和沈砚舟闹翻后,她搬出了沈氏食堂,店面也还没装修好。她重新回到街头摆摊。今晚收摊太晚,偏偏赶上暴雨,推车又在这段上坡路抛了锚。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前方黑漆漆的路。林妙妙咬紧牙关,用肩膀抵住车架,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推。车轮纹丝不动,反而溅了她一身泥。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男声在暴雨中格外清晰。林妙妙猛地回头,雨水顺着刘海流进眼睛,模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沈砚舟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里,西装裤脚已经湿透,皮鞋深深陷在泥里。他看起来像是匆忙赶来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几缕。
"不用。"林妙妙别过脸,继续跟推车较劲,"沈总还是回去吧,别弄脏了您的定制西装。"
伞面突然倾斜,遮在她头顶。沈砚舟把伞柄塞进她手里,二话不说脱下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挽起衬衫袖子就推起了车。
"你..."林妙妙愣在原地。
"用力。"沈砚舟头也不回,肩膀抵在车尾,"我数三下。"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白衬衫湿透后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背部线条。林妙妙鬼使神差地上前,和他一起推车。
"一、二、三!"
车轮终于从泥坑里挣脱出来。惯性让两人同时向前踉跄了几步,沈砚舟下意识伸手护住林妙妙的后脑,结果自己重重撞在车架上。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没事吧?"林妙妙慌忙去扶他。
沈砚舟摆摆手,却突然打了个喷嚏。林妙妙这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白,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你疯了?"她急得直跺脚,"下这么大雨穿衬衫出来!"
"急着找你。"沈砚舟又打了个喷嚏,"忘了拿外套。"
林妙妙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沈砚舟已经重新推起车:"前面有个废弃岗亭,先去那里避雨。"
岗亭里空间狭小,勉强能挤下两个人。林妙妙翻出干毛巾递给沈砚舟,他却先接过来给她擦头发。
"我自己来..."她往后躲。
"别动。"沈砚舟声音沙哑,"你头发都湿透了。"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耳廓,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林妙妙低着头,看见他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血丝混着雨水往下淌。
"你受伤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沈砚舟这才注意到伤口:"没事,刚才撞的。"
林妙妙翻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岗亭外雨声渐小,里面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为什么来找我?"她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沈砚舟沉默片刻:"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查到一些线索。"
林妙妙手指一颤,创可贴歪了。
"那晚车上确实有两个人。"沈砚舟直视她的眼睛,"但不是沈夫人做的。"
"那是谁做的?"
"我父亲的秘书。"沈砚舟声音低沉,"他们在...偷情。"
林妙妙如遭雷击。所以父亲是撞破了沈父的丑事才...?
事情的真相如此清晰。被撞破秘密的沈父和秘书……
"秘书后来失踪了。"沈砚舟继续道,"我怀疑..."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潮红。林妙妙伸手一摸他额头,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她急得团团转,"得赶紧去医院。"
沈砚舟却拉住她的手:"听我说完...苏晚晚可能是..."
话没说完,他身子一歪,重重靠在林妙妙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沈砚舟?"林妙妙轻轻拍他的脸,"醒醒!"
"别走..."他突然紧紧抱住她,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妙妙...别走..."
这是沈砚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林妙妙僵在原地,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我不走。"她轻声承诺,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沈砚舟似乎清醒了一瞬,松开她摸索西装口袋:"证据...在..."
他掏出一个U盘塞进她手里,又昏昏沉沉地靠回来。林妙妙握紧U盘,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进岗亭,在两人身上洒下一层银辉。沈砚舟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渐渐平稳。
"沈砚舟,"林妙妙轻声问,"你为什么会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
高烧中的男人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因为...那天..."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呓语。医护人员冲进岗亭时,沈砚舟已经陷入昏迷,却还死死抓着林妙妙的手不放。
"家属一起上车!"医护人员喊道。
林妙妙没有纠正这个称呼,只是握紧沈砚舟的手,跟着上了救护车。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发现沈砚舟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她小时候不小心用煎饼铲烫伤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夏天,忧郁的小男孩,她偷偷塞给他的特制甜煎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