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站起身就要走,可花璨不知是心虚还是被吓着了,站在原地没动。
青年回过头看,只见她用手拽着自己的披风边缘,瘪着嘴、眼睛里面似有水汽;她杵在那里,也不辩解也不哭闹,不知在想什么。
他见状有一点点心软,又不能马上改口哄她,只软下了语气半是哄半是吓唬地说:“如果知道错了,现在回家去和父神母神主动承认错误也没什么,再拖着万一他们自己问出来你可就很被动了。不怕,真挨罚也有哥陪你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他伸出手环住花璨的背,而后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二人连同东西一起就这样瞬间消失了。
片刻的安静过后,围观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去……这就走了?不用传送阵?连东西都带走了???”
这句话好像一碗水倒进滚开的油锅里,大家的话匣子都炸了,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花璨的哥哥——花铎。
这位二百八十岁时被学堂破格提前录取、比他们大两届、天赋卓绝的朱雀少主,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聪颖勤奋、灵力精纯、武艺卓绝、样貌出众,说得好像这人浑身就只剩下优点似的。
而就在刚刚,这位世家大族口中标准的“别人家孩子”就在他们面前华丽丽的凭空出现、又带着妹妹和一个硕大的箱子凭空消失了?!
人嘛…确实又厉害又好看,就是好像脾气不大好的样子……
众人兴奋地讨论了一会儿,但毕竟只见到短短片刻,并没有什么能深入探讨的谈资,于是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只想着等春假结束花铎也会回来上课,到时候再多偷偷观察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遥不可及。
至于他们可怜的小伙伴花璨,大家只能在心里为她祈福,希望她可以全须全尾的回来,不要变成秃尾巴鸡才好。
相比于其他同学的兴奋愉悦,花璨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她活了三百三十年,十分顽皮,大错没有、小毛病不断。父母对她虽不至于溺爱,但确实从没真正罚过她什么,一直都是点到为止让她自己改正就好;唯一的哥哥也是对自己百般呵护着、宠顺着,从来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
可今天不同,刚才花铎那不留情面的几句话彻底将她砸懵了。她深知因贪玩耽误学业很不对,并不想为此辩解、也甘愿回家受罚,可她心里又确实觉得有点委屈。
自己并不知道今天要考默写、也不是故意要在学堂上丢脸。哥哥刚才特意强调说自己是小少主,一字一顿,像是敲在她心上:提醒着她的身份,她的一举一动都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朱雀族。
花璨的胸口仿佛塞了一团被乱麻包住的火,又刺又麻,而那团火不远不近地烤着她,使她整个人躁得厉害。就这样一路煎熬着,不知不觉已经跟在哥哥身后走进了翱昇天,立在烬欢台的阶前。
朱雀族崇尚自由,认为用规定强迫来的所谓仪式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所以相比于祖龙族的制度森严,朱雀的地盘就显得没那么肃穆。
族中长老平日里都不来点卯的,只需要在被召唤时第一时间来到族长面前就好,非常逍遥。故而平日里族长夫妇除了处理公务,大部分时间都在烬欢台待着——这里是他们的住所,没什么比宅在家里更让人感到愉悦放松的了。
花铎领着妹妹在烬欢台的门外站住,他知道妹妹脸皮薄、性子又倔,怕她当着父母的面又瘪着嘴一言不发死瞪着地面,已经提前传音给父母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得很清楚了。
此刻花睦尧和漠雪钰已经在殿内坐定,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漠雪钰便张口唤二人进去。等两个孩子走上前、行了礼、各自站好,这位短发微卷、神色温柔的母亲才张口道:“今日你哥哥野练结束,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回来,一定要去接你才行。这果然,拎回来好大一个箱子,璨儿可是带回来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给我们看?”
花璨闻言,知道母亲是故意没有直接切入主题,想让她自己慢慢说。
她低头回忆起路上哥哥和自己说:要勇敢承担后果不能逃避。几次想说话又有些胆怯,最后还是再次伸出手攥住站在一旁的哥哥的披风边缘,才终于抬起头说:“我确实带了新奇的记忆果子回来给父母、兄长品尝,但有一件事要先说明才心里踏实:我今日在学堂犯错了,因贪玩忘记背书,导致被夫子当众责罚,惹人笑话、十分丢脸……”
她越说着头便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虚,但没有停下,继续道:“夫子那边我已去补上课业并认真悔过了,现特来请父神、母神责罚。我深知自己这样做很不对、有违慎独家训,日后定铭记于心。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完成,只请父神母神莫要生气伤身。”
说完,花璨心里愈发难过,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这倒把难题抛给了上面坐着的夫妇二人:明明是个小问题,本来训几句也就过去了,这么一来好像犯了什么大罪似的,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