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获胜吗?
何况承乾帝迟早百年,到时候,上位的皇子,还会留着他这个崇德旧臣吗?
蒋文和转头,青婵正点兵点将从食盒里挑点心。他的妻子与他不一样,需要很好的呵护,喜欢甜食和柔软的东西,如果他不在了,如果他输了……
他的妻子,又该怎么办呢。
*
“殿下,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林勤走到队列前方,萧廷瞻跪在那里,眼神发愣,嘴唇青白。自承乾帝晕过去已有三天,太医建议他卧床静养。
身为太子,萧廷瞻不得不站出来主事,以身作则,连日来只吃了两顿饭,加起来也就休息了五六个时辰,眼看着人是要撑不住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跪在他后面,也是摇摇欲坠。
这种表孝心的时候,谁也不敢松懈,较劲儿似的咬牙坚持,可人身体不是铁打的,似乎也快到极限了。
见林勤去扶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微微抬头,空茫且无神的眼里透露出一种渴望——
太子起身的动作晃了晃,“咚”一声栽在地上。
“殿下、殿下!”
萧廷穆/萧廷晔:“……”
这算什么,心想事成?
“咳……”
重重帷帐之后,传来承乾帝低低的咳嗽声。
“父皇,您还好吗?”大公主跪在床脚,她大部分时间在守灵,休息时就跑承乾帝这儿来刷存在感。好在她年轻又习武,身体底子在那,只熬出了两个黑眼圈,其他倒没什么。
“慕瑛……”
帷帐中伸出一只手,萧慕瑛顿了顿,微微倾身双手握住,做足了一副恭敬耐心倾听的模样。
“朕,这几日做梦,总是梦到你母后……”承乾帝闭着双眼,似是追忆往昔,“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萧慕瑛嘴角含笑,握着承乾帝的手宽慰道:“那么多年了,父皇依旧将母后放在心底,想来母后在天之灵,也必定会感念父皇深情。”
喝下的药有安神的功效,承乾帝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又睡着了。
萧慕瑛放开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正在换香料。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用夹子夹起一小节香料丢进炉中。
殿内香烟袅袅,比起皇帝平日用的龙涎香,多了一丝安神花香的味道。这是太医建议的,承乾帝近日身体不好,一切衣食住行都以调养身体为主。
萧慕瑛眼神从那小太监身上扫过,没有停留半分,而后看向了手持拂尘、恭敬站在墙边的徐公公。
“劳烦公公了。”她点点头。
“诶,不敢不敢,殿下真是折煞奴才了。”
徐公公笑眯眯地点头哈腰,一路将大公主送出了宫殿。
“殿下,可是要去灵堂?”音娥跟在大公主身后,低声询问。
萧雅楠还在守灵,另外三人换班,李肆望和薛仪已经去休息了,只留下容栩看着。
萧慕瑛远远看了眼,摇摇头:“你家主子我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真得歇会儿了。”
良袖从不远处跑来,在她耳边道:“太子晕倒了。”
“……哦?”大公主挑了挑眉,“看来老天都站在本宫这边啊。”
几日前,承乾帝晕倒,说送长公主回寺庙的事不了了之。这些天,她也同皇子公主们一道守在灵前,没人敢替之前承乾帝想送她回去的话。
只是终究有太子主持大局,腾出手就能把她送回去。
现在,承乾帝躺在床上,太子也晕了,能主持大局的,除了长公主,还有谁?
难不成指望二皇子三皇子?
萧慕瑛摸了摸手腕上那个镂空金丝的镯子,笑得肆意:“多好的机会啊,本宫是不是得赶紧向姑母表忠心去?”
*
“虽说已经跟太子一条战线了,扳倒顾家还是有些困难。”谢辞微将挂着的茶炉取下,给白迟晨倒了一杯,“林家好处理,只要这事儿捅出来,顾家为了不跟自己扯上关系,都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只是一个林家不够,顾家也得给我……”
“咳。”白迟晨接话,“最近这些事儿啊,唯一一点儿好处也就是,我们见面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了。”
秋月白嗑着瓜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听说送灵途中,太子强撑着赶来,要接过长公主手上的牌位,结果长公主令牌一出,近百潜龙卫护卫在侧。那令牌是太祖的令牌、潜龙卫也是太祖的近卫,见之如见太祖,谁敢拦?”白迟晨幸灾乐祸地抖了抖扇子,“咱们太子殿下还不是得不情不愿地放人。”
“只是这下好了,长公主强势回归,她本就有太祖亲赐议政权,天天早朝上跟皇帝呛声。你们是没看见,皇帝那脸色哟……”
“啧啧。”他摇了摇头,“其实我更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明明一直力压承乾帝的长公主,突然就退却嫁人了。”
“总不能是恋爱上头吧?”
“而且奇怪的是,嫁过去没多久,驸马就死了,却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来。”白迟晨摸了摸下巴,“是长公主压下去了吗?”
谢辞微与秋月白对视一眼。
秋月白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她当年确实与长公主关系还不错,但那也是宫变之前的事了。宫变前,承乾帝还是一副孝顺父母、敬爱长姐的模样,作为他妻子的秋玲珑自然与皇姐关系不会差。
可宫变后,长公主被太后囚禁在含章殿偏殿,承乾帝暴露,与长公主撕破脸,她俩便再没有什么交流了。
后来再见面,便是她让玉珠去问长公主,她欠自己一个人情还算数吗的时候,再后来……
小香山一见,长公主差点没认出她,她又何尝不是差点没能认出长公主。
此去经年,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