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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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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太子府邸一片寂静。

前院的无声厮杀本不该传入谢辞微院中,但她耳力好,几声细微的打斗声入耳,她默默起身,握紧了袖中短剑。阿婆就睡在她身边,觉浅,她一动就醒了。

还未及出声,谢辞微就捂住了阿婆的嘴,还将等等捞进了她怀里,气音道:“外面有人,我去看看。”

谢春婉点头,一手盖在等等头上安抚性摸了两把,以行动贯彻自己不添乱的决心。

来人似乎单独行动,大部队都在前院,也不知他是想来这边碰运气还是怎样,只有一人的呼吸声。

这隐匿的手段可实在是比不上太子的暗卫。

——紧要关头,谢辞微还有闲心如此想。

“嘭——”

她一脚踹在门上,于寂静的夜空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板飞出,打了这人一个措手不及。

谢辞微旋身而出,隔着门板将人狠狠踩在脚下,手中紧攥的剑顺势插入了他的胸口。

一招毙命。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谢辞微毫不在意地一把擦去。凌厉的眉目映在夜幕下、血色里,艳如鬼魅。

她只迟疑了一瞬,便理了理外襟,提着剑杀去了前院。

那杀手本就是太子为了试探她的武功放进来的,前院几乎都在萧廷瞻的掌控之下。

他此时正和沈暗山站在廊下,见她来,萧廷瞻扬了扬眉。

墨云一人挡三人也未落下风,只是一时纠缠。谢辞微上前,手提刀落,一人的头颅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两圈;回身又是一剑,另一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三下五除二,墨云的对手转眼就只剩下了一个。他也没迟疑,一剑送入对手心口,轻易便收割了性命。

太子哑然看着,他是没料到,谢辞微说的会武,会的岂止是一星半点。

这武功,就是当个武将也够格。

很快,刺客便都被解决干净了。谢辞微的短剑收了起来,衣衫染血,杀意不减,回头一瞬竟有骇人的气魄。

那气势很快便被压了下去,但萧廷瞻很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他只想着,果真第一眼绝没有看错,谢辞微此人绝非池中物。

实在是雄心昭昭,胆识无量。

……也对,若连孤注一掷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会贸然点破他的身份,想借他的手为自己报仇。

“殿下,刺客共五十一人,无一活口。侍卫死伤两人,六人轻伤。”墨云清点过后,抱拳单膝跪地向太子回禀。

潜入谢辞微院中的刺客尸身也被拖了过来,一眼就能看见一道致命伤在心口。太子用审视的眼光再次打量了谢辞微一遍,谢辞微垂手站在那里任他打量。

萧廷瞻蓦地笑了。

“天色不早了,谢姑娘也早些休息吧。”他道。

“你怎么又跟着我了。”

再一次,秋月白不耐转身,与白迟晨撞了个正着。

白迟晨打开扇子半挡住脸,嬉皮笑脸道:“这路这么宽,怎么,只许你一人过?”

“大将军,您到底想做什么?”秋月白快被磨没了脾气。

“——你想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两人凛然对视,毫不相让。白迟晨褪去嬉笑神色,气势节节攀升。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与杀一人杀两人的江湖人不大一样,要更有血气些。

秋月白败下阵来。

她无奈道:“将军与我皆无恶意,不若开诚布公?”

白迟晨率先开口。

“我呢,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他摇着扇子,无视秋月白瞬间凌厉起来的目光。“但是先建功立业再成家嘛,我当年是这样想的。”

“嗐。”白迟晨叹口气,“可惜我俩注定无法在一起。”

白家与宁国公一家有些渊源,十五岁的白迟晨被送去了边关,恰逢战事,当了个小将。

因着熟人所托,谢将军将他带在了身边,于是白迟晨就这么认识了,当时还是个小孩的谢安凌。

第一次见面时,谢安凌在树上,他站在树下。噼里啪啦的果子砸在脸上,白迟晨木着脸,看着谢将军掷剑,剑柄敲在了谢安凌屁股上,那人“嗷”一声捂着屁股滚了下来。

“叫哥哥!”谢山君拧着她的耳朵提溜到白迟晨面前。

半大少年一身红衣,风流意气,带着笑脸并不让人讨厌。她打着一边耳洞,挂了个青色的玉扣,京中很少见男子有耳洞,白迟晨的目光顺着玉扣晃了晃。

“抱歉啦。”谢安凌道歉,说把果子给他赔罪。

白迟晨接过,还没等反应,那少年就一抬腿蹿了出去,只余下猖狂的笑声萦绕在耳边。

谢山君气得捡起一个果子就砸了过去,没打中。白迟晨把手中的果子拿起来一看,上面一条滑溜溜的大青虫。

“——!”

果子坠落在地。

后面谢山君把人再次带过来道歉。

其实白迟晨没有生气,他就比谢辞微大了四岁而已,两个少年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又过了段时间,白迟晨才知道,谢安凌竟是女儿身。

“京中皆道宁国公家的儿子青面獠牙,能止小儿夜啼。三头六臂,战场上厮杀七进七出,未尝败绩。结果是个小屁孩便也罢,怎么还是个……?”白迟晨大惊。

“怎么,你也看不起姑娘家?”谢安凌抱着双臂上下瞄了他一眼,大有这人敢点头就把他往死里揍的架势。

白迟晨赶忙解释:“不不不……不是不是,”他悄摸红了脸,“就、就是有些意外。”

“女孩怎么了?女孩多好!要不是我、咳。”谢安凌不说了。“……反正姑娘家挺好的。”

白迟晨摇头,认真道:“我也觉得姑娘好。”

“可是,你要这么瞒一辈子吗?”他问。

谢辞微笑了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她将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快意又洒脱,与谢将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个问题她并没有立刻回答,但白迟晨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谢辞微突然道:“又有何不可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向往:“反正我不娶妻,我要像母亲一样守在这里,一辈子。”

白迟晨注视着她的笑靥,不自觉脱口而出一句:“那、那我也要在这里守一辈子。”

……一辈子,好遥远的承诺。

这故事不长,秋月白听完第一反应却是:“你那时才多大?那姑娘才多大你就喜欢人家?害不害臊?”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白迟晨抱胸,反问她,“你又哪来的立场管我们?”

秋月白额角青筋一跳,她看白迟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几乎是从齿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字,倾数砸在了白迟晨耳朵里:“我、是、她,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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