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长韵处不表。
先到苏郎君处的还是陆美的家书。
封皮几个大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信里细说他路上情形。
说是等他了解京中公案后,再出来嬉耍,过年不要紧,兄长若在外过,他就看情况,嗐,这年节为何卡在当中,竟好似必要回府一趟。
其实兄长若不归家,也无甚要紧,他或可溜出来,如果母亲公务不忙,便带母亲同来,外头一起过年也是一样的。
可惜陛下恐怕带不出来,还有他们爹,带不带也无可无不可,不过多点几道菜。
信是送到帮中的,难得为了近日接待使臣,开着议事堂,当然主要是帮主跑出去太久,积压的事务、案卷,零零总总,主事们要同她汇报。
非特为汇报,还是为见见女郎,一表思念关切之情。
非特为思念关切,还是风闻有女郎的热闹可看。
公事他们办了,急事沿途报了,这议事堂开一回,大家聚一聚,昨日聊得不尽兴,听说今天又有新的故事。
苏云卿也被巨厦帮头领拉来。昨日那席子坐得络腮大汉浑身别扭,但帮主夸雅致。
那得把布置的功臣拉来表功,有红利分的。
所以帮众把陆美信给苏云卿送到的时候,众人都在。
里头写什么不知道,外头那几个字,可真大。
苏云卿道过谢,在一边收信,陆美寄书,大概没有什么机密,他便当面拆了,果然信寄出时仍在路上,殊无太学的内情近闻,浑篇胡说离别之苦。
离了京里想京里,离了帮中想帮中。
苏云卿看过,笑道:“小弟记挂帮主呢。”
几人听了都嘿嘿笑,帮主也笑:“我们也想他。”
趁着气氛好,扬眉剑跟了句:“使臣他们国的小王子也挺想帮主的,想求亲。”
“什么?”一众人笑里兀的听闻,尚未领会。
其中络腮大汉震惊,伸头起身:“谁敢打帮主的主意?”
“什么?”另一主事同震惊,问边上,“谁想谁?”
“扬眉不是说想求亲么。”
“什么,扬眉求亲?”
“是个王子。”
“谁?叫帮主嫁他们家?”
“那难道人过来,王位不要了?”
“好大的狗胆。”
“扬眉当回事说,必然是对方想叫帮主过去。”
“好大的狗胆!”
史七在一旁:……
小账房偷偷笑倒在桌下。
怎么回事,你们的耳朵!怎么有扬眉求亲!这个帮不能入了!
不管,先看帮主热闹。
扬眉剑作为一手资料现场目击者,补充道:“还有一个使臣他们家小儿子。”
络腮大汉这句听清了,更觉诧异。
“就昨天那老头,”他伸手指比划一下,难以置信道,“也敢想,做帮主的家翁??”
帮主:“……”
等下,这点倒不必太介意,纳年轻貌美郎君,总归会带点亲朋家眷,所谓外戚,一般各论各。
一个不查,左右已经气氛热烈:“揍他个大的?”
还有人撞撞苏云卿,向其问策:“苏郎君怎么说?”
苏云卿只一味地低头,苦笑避嫌。
此等外交大事。他又能有何言。
帮主叫停:“跑题了诸君,人家是想送人过来。”
络腮大汉坐下,是送来啊,那问题不大。
如果敢叫帮主去他们那儿,呵,你敢叫朝堂女帝嫁你们家去么,一个道理,此非恋慕,是羞辱也,主辱臣战。
刚才谁猜测的叫帮主嫁过去。
络腮大汉挠头看一圈,还是扬眉说得不清楚。
他关心道:“这事成与不成,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
帮主看一眼苏云卿,笑道:“在座都是帮派自己人,告知此事,也是知会一声,不必外传。”
“他们国主或有自己的考量,我看那使臣也只是试一试的意思。如果使臣队伍在外宣扬此事,问到大家面前,只推不知罢了。”
管商事的主事问道:“可要派人打听那小王子为人?”
帮主想一想:“不知结亲是谁提议,总绕不过他本人,探听一下也好。”
如果那小王子处境品行合宜,也可以将人诓来。
随意换个求学进修的名义,来做连通交往的质子。史七不是爱他颜色么,不缺一副碗筷。
噫,这名义怎么有点耳熟。
帮主跟众人总结:“我们不必做什么,关窍还在对面,我们只管睦邻友好就是。”
毕竟拒绝联姻容易。
还须不扫对方面子,若能叫对面主动不再提这茬,才是上策。
“不要打打杀杀的。”帮主强调。
左右难得怀疑的语气:“是?”
帮主指一指苏云卿为证:“呐,我从前与他母亲那位大文人一同求学,也算个文人墨客。我们文人做事,当然有文人的方法。”
苏云卿听出一点话音,不由自主略放松些,笑问:“愿闻其详。”
文人做事的方法。
顺势成亲,总是不需要太多方法的。
帮主应一声:“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苏云卿一愣。
络腮铁塔替他咋呼:“还要过几年?这么久?”
帮主笑:“是哦,这么久?”
苏云卿疑惑低头,恰见陆美信壳,又抬头看向帮主。
女郎正挥手起身:“下工了散会。”
另一边,史七被络腮大汉拉住,沿路替他解说:“笨,你不知道他们有句情话,叫…… ”
络腮:“什么情话?”
帮主斜地里插话使怪:“叫一切景语皆情语。”
史七:“诶呀不是这句。”
扬眉剑客依旧不受影响,在旁走得气定神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是得焦心几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