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猪的分量可不小。
屠户扛来整整三个大盆,搁院子里一溜摆开,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割好的猪肉。
“嚯,这院子修得可真气派!”
等主家收拾的功夫,屠户踩了踩脚下的青石板砖,语气羡慕地四处打量。
院内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房子都有四五间,间间宽敞明亮,东侧阳光最好的地方种了一株山葡萄藤,光溜溜地爬在架上。
灶房旁打了一口水井,此时正用井盖盖得严严实实。
干柴劈成长短均匀的一条,成堆地码在房檐下,正中的堂屋里已经烧起大火,火堆旁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整整齐齐叠着几张已经写过的纸。
屠户凑过去一瞧,竟是练字帖。
他也不识字,指着那叠纸赞扬道:“家里有个读书人真不赖,过了年我也将孩子送到学堂去。”
陆石有些赧然:“那是我写的……有些丑。”
萧漓的字才没这么难看。
这下屠户是真惊了:“石哥儿也学字了?”
“往后家里的账都归他管,可不得学一学么。”萧漓将那写满了字的几张纸收起来,笑着说道。
还要管账?
屠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陆石的眼神愈发敬佩,在萧漓一连串的夸夫声中恍恍惚惚地走了。
陆石将人送出院子,拴好门后才一脸无奈地看向某人:“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萧漓:“我说有那就是有。”
陆石:“……”
自打从山里回来后,这人就有些一阵一阵的。
陆石懒待理他,开始腌腊肉。
先改刀成大小均匀、肥瘦相间的长条,再一根一根往上抹盐,每一面都要抹匀,做完这些后用锅盖盖上,等一晚上就可以拿出来挂在房梁上开熏了。
“这些不抹盐吗?”
萧漓的袖子高高撸起,平素执笔写字的手沾满了油,他却不以为只,神态自若地指着还剩下的一小盆肉问道。
“冬日无聊,给小宝做些零嘴吃。”
陆石将剩下的瘦肉切成更细的长条,抹上盐、花椒、白糖、香叶等熬成的卤汁,再淋上一圈白酒,腌制半个时辰后取出架在火上烤。
肉香味慢慢在空中飘散开。
“好香。”
小宝狠狠吸了吸鼻子,对着火上的麻辣肉条疯狂咽口水。
“现在还不能吃,要烤一夜呢。”陆石刮了刮他的鼻头,打发小家伙在一旁择菜。
处理完猪肉还有猪头、排骨和猪蹄,即便有萧漓帮忙,两人还是忙活到了天黑,能腌制的都腌制了,房檐下到处挂满了肉,连书房前都不可避免。
“推窗见肉,倒是别有风味。”萧漓笑称。
晚上炖了一只大猪蹄,父子三人吃得肚子溜圆,满足睡去。
翌日一早,一声尖叫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接着一道小身影着急忙慌地冲进屋里。
陆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匆匆下床搂住小宝,低声问:“怎么了?”
小宝指着外头,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去尿尿,有东西蹭……蹭我的脚!”
陆石抱起他往外走去。
萧漓也披上衣裳,揉着眼睛跟上去。
院子里的矮墙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那里,几人走过去一看,竟是一只小狗崽。
狗崽圆墩墩胖乎乎的,见到人来忙摇起尾巴跑过来,绕着他们的脚嗅了个遍,最后一屁股坐在陆石脚边,扬起黢黑的小脑袋“嗷呜嗷呜”地叫。
扒在陆石怀里的萧小宝伸出脑袋,脸上的惊慌变成了好奇:“什么东西呀?”
夫夫二人对视一眼,不由笑了。
“是一只小狗崽,不知怎么跑我们家院子里来了。”
陆石抱着小孩儿沿着墙根检查了一遍,果然看到灶房边上被扒出一个小小的土洞,再看狗崽沾满泥土的爪子,真凶无疑了。
他和萧漓两人将洞补好,小狗崽便围着他们转圈,走到哪跟到哪,尾巴摇得可欢。
听到是狗,小宝又把脸埋进了陆石的怀里。
他记忆中拐子养的狗都很凶残,会把逃跑的人咬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