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老爷相助,连着半旬都是大晴天。
沈德钦带着大家伙不歇气地干,很快房子已初具雏形,汉子们喊着号子,正往顶上架房梁。
陆石站在最后,扛着最重的部分,咬牙用力往上顶。
“一二一,一二一……”
汗珠不断从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在日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站在檐下的萧漓抬头看见这一幕,正要下意识避开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又强迫自己抬眼盯着他看。
汗湿的衣襟,强健有力的臂膀,宽阔起伏的脊背……
他瞧了一会儿,身体静悄悄的。
预想中的情动并未到来。
果然是臆想。
他摇摇头,深觉自己这个行为好笑,取了架上的帕子浸湿水,拧干送过去。
最后一根房梁也被架好,汉子们累瘫在地,呼哧呼哧直喘气。
陆石是哥儿,自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掀起褂子擦汗,只用手背抹了一把蜇到眼睛的汗水,正要去舀水洗个脸,横空里伸过来一只手,冰冰凉凉的帕子盖在眼睛上,轻柔地替他拭去了刺痛感。
眼前得以恢复清明,陆石接过湿帕子,往脸上和脖颈上一顿呼噜,指着架好的房梁给萧漓看,眼中泛着激动的光。
“终于搭上去了,等把瓦盖上,再过几日我们就能住新房了。”
萧漓被他感染,郑重点头:“嗯。”
陆石大步从他面前跨过,抱起站在屋檐下探头探脑的萧小宝一阵转圈:“小宝,我们要住新房子了,以后大院子随你玩!”
萧小宝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吃了午饭,陆石在屋檐下摆了张桌,结算这段时日的工钱。
“沈来富,出工十二天,一百二十文。”
“沈有余,出工十五天,一百五十文。”
“……”
萧漓坐在桌前写字据,陆石则发钱,大家都乐滋滋地接了工钱往回走,轮到沈德钦时,陆石又加了一吊钱送到他手里。
“德钦叔,这些时日多亏了您……还有杜婶,帮我们忙前忙后的,多谢。”
沈德钦没接那一吊钱,嘴里吧嗒着旱烟,斜眼瞅着正低头写字据的萧漓,不做声。
萧漓自是意会,停笔道:“石哥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您就拿着罢。”
沈德钦这才接了钱,脸上纵深的纹路舒展,露出几分笑模样。
待陆石进里屋后,他才说道:“萧当家的,非我心窄,这钱若你不点头我是不敢接的。”
自古以来家里银钱开支都是男人说了算,所以一开始陆石找他要盖房时他没吱声,要不是家里老伴催着他,这活他压根不会接。
怎知这些时日他边盖房边悄摸瞧着,陆石竟才是那个当家的。
无论是买砖拉瓦,还是屋子布局,甚至家里吃几个菜都是陆石一应说了算,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萧漓连过问一声都不曾。
心大得很。
听他这般说,萧漓略思忖一会,抬头时已正了神色,对沈德钦道:“这段时日家里人多,难免有几个爱议论的,叫我听着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