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石未懂:“哪个?”
“就——”江怀玉急得跺脚:“情潮期啊!”
陆石脸猛地一红,没想这小公子年纪小讲话却如此生猛,忙低了头结巴道:“就,就那样,青哥走了三年我不还是,还是扛过来了——”
“生扛啊?”江怀玉面露震惊。
在看到陆石点头后,他往后一摊,以手捂面:“完了完了,那么难受我肯定扛不过去,要死,我为什么要生作哥儿!”
见他声声绝望,陆石忍俊不禁,安慰道:“你还有一两年,不急,说不定就遇到了命中之人呢?”
“狗屁!我姑姑就是嫁给负心汉被硬生生拖死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江怀玉瞬间坐直,开启了大骂男人三百回的日常。
陆石早习以为常,适时给他倒了杯温茶,骂得口渴的江怀玉一饮而尽,总算是歇了下去。
“钱倒是小问题,凭你的人品,就算我不在这儿,掌柜的也会支给你。只是——你旧账才清,当真又要背新债吗?”散去方才的不正经,沈怀玉语气认真地问道。
先时为了供沈卫青读书,陆石也是没日没夜地干活,从他这里支了不少银子出去,以至人死了都在还债。
现下又来个病痨鬼……
想到这,江怀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陆石再次摸了摸怀里的玉扳指,心底生出那么一点点的信心来,看向对方的眼神也逐渐坚定。
江怀玉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转身进账房拿出一个钱袋放进他手心。
“这是十两银子,如你所说他家那般破败,不若一次全部弄好,房子建青砖大瓦房,住着你也舒服。”
陆石刚要开口,就听江怀玉摆摆手,一脸不耐烦道:“知道你的牛脾气,改日有那工钱多的活,保管第一个叫你。”
该说的话都被他堵了,陆石心中只余感动。
江怀玉见他那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就当还你的救命之恩了。”
每次都是这样说,但每次还是会帮他。
若只是感念多年前那次救他于坠马下的恩情,早就该还完了。
陆石不再多言,揣着沉甸甸的银两谢过江怀玉,这才走出书铺。
冬日寒风并不影响彭城的热闹,陆石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很快就将要置办的东西置办齐全,眼看快到饭点了,牵着牛车就要出城。
这时,城门口有卖饴糖的吆喝声传来。
想着家里有病人和小孩,他秤了半斤,八文钱。
一个青壮劳力寻常做工一天也只得十文钱。
正是农闲时候,村里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打屁,陆石刚赶着牛车进村就收到了四面八方而来得注视。
“石哥儿,赶集回来哩!”
有人冲他打招呼,被旁边一个老汉拍了肩膀:“那雪白蓬软得棉花是集上能有的?这是进城了。”
老汉瞧着堆满牛车的大包小包啧啧称奇:“这得花了不老少银子吧,沈有志那俩黑心货在还不气得四脚朝天!”
众人一阵嘻嘻哈哈。
沈有志是村里有名的游手好闲之辈,先前打着弟弟是秀才老爷的名头到处蹭吃蹭喝,他女人钱金莲更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村里人早烦透他俩了。
陆石下车打了招呼,被他们拉着问东问西。
他含糊几句,正准备落荒而逃,就见村道上气吁吁走来另一个人,瞧见陆石那双眼仿佛喷了火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揪了他的领子一顿痛骂。
“你个王八养的丧门玩意儿,居然敢状告官府将我爹娘捉了去,快随我去将他们赎回来!”
正是沈有志的大儿子沈满仓。
他随了他爹长了一副瘦长脸,和陆石差不多年纪,身板却瘦瘦小小,活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瘦猴。
昨日他去做工,回来才知道爹娘被官府抓走了。
他跑去萧漓家闹了一通,没逮着人,一腔怒火正不知如何发泄,就见着陆石赶着一大车东西往回走。
血气上涌的他立时拽住了陆石的领子。
若是以前,陆石万万不敢做出这种事,但凡骂上他几句,这哥儿为了息事宁人就会妥协。
要什么给什么。
可这次不同,沈满仓下一句还未骂出口,胳膊忽然被人捏紧,不费吹灰之力地甩了出去。
他毫无抵抗,向后摔了个大屁墩!
“你——反了天了!”
从未被这般对待过的沈满仓瞬间暴怒,他飞起一脚将众人围坐取暖的炭盆踢翻。
滚烫炽红的火炭直直朝陆石的面门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