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赤练姑娘,你这么好的身手也没必要浪费在我身上,若是上阵杀敌说不定还能挣个军功在身呢。”
檀淮卿没有忘记赤练和他相识的时候,说到定北军时眼里的向往。
赤练听完撇撇嘴:“本姑娘身手好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也不稀罕什么军功,就是见不得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
北疆战事不等人,赤练和檀淮卿回天陵,其他人北上。
檀十七身体没有恢复好,而且檀淮卿还有打算想把土豆秧苗搞到北疆去,可以以屯养兵。让檀十七在固州这边种土豆搞秧苗,然后直接拉到北疆去,那边又有谢临昀在,他跟谢临昀又联手改进了灌溉和种植的农具,这样下来北疆能做到自给自足不会没吃的。
事情敲定,御林军那边也派人来催了,最迟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启程。所有人都下去准备东西了,默契的把剩下不多的时间留给了檀淮卿和谢临渊两个人。
就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反而有些尴尬起来了,说起来他们两个也是大老爷们,也没有什么临别之际的倾诉衷肠。
檀淮卿干脆放松了神态靠坐在廊下,眯了眯眼看着固州的天,固州地理位置偏北,所以夏季来的不是那么的明显,但是已经风中已经感觉到有一些热意了。
谢临渊站在他的身后:“檀淮卿。”
“嗯?”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一定会把瀚朔部打出北疆。到时候不管长公主放不放,我一定会来天陵带你走。”
长公主愿意放人那自是皆大欢喜,要是不愿意放人,他不介意像上辈子一样,带着定北军一路杀到天陵城。
檀淮卿倒是不担心北疆的战局,谢临渊跟瀚朔部也是交手两辈子了,只怕是比老侯爷还了解瀚朔部,毕竟上辈子还短暂的当过盟友。
“好,你放心我和大嫂在天陵等着你。”
这好像是第一次檀淮卿主动称呼温少虞给大嫂,从前要么是迫于体面或者是恭敬的称世子妃,这是第一次。
谢临渊心头一酸,坐在檀淮卿身侧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檀淮卿看过来的时候,他顺势将头侧倾过去,语气有点失落的说道:“你在天陵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一切以你和大嫂的安危为重,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檀淮卿揉了揉他的头:“放心,我这个人啊,可惜命了。”
两队人马,两个方向,赤练扮作寻常人摸样,晚檀淮卿的队伍半个时辰后出发,混进了前往天陵的商队中。
到天陵城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灵钰特意安排的,正好赶上新帝登基大典。可是新帝是一个两岁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登基大典的一切事宜都是由长公主代行天子事。
檀淮卿随着一众官员跪拜,远远看着站在高台上领受天命的女子,灵钰一袭黑金色的长袍,太远了檀淮卿看不清她的神色和容貌,只能隐约看到袍子上黑色和金色丝线交织绣出来的龙鸣九天。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紫檀手杖上轻轻摩挲,青白指节随着远处钟鸣的余声微微敲打,如同定海神针般八风不动,在起伏的官袍浪潮中格外刺目。看起来是文官,头发花白杵着手杖双目微阖神态入定,好像周遭的一切不入耳不入眼。
李公公站在灵钰长公主身侧,眼神有些锋利嗓音尖锐的厉声说道:“齐大人,大胆!”
齐礼桑眼皮子动也不动冷声道:“阉狗何叫?”
老者声音掷地有声,惊得空气无端都凝固了几分。谁人不知李公公前朝就是皇帝的心腹,新朝依旧荣宠不衰甚至更甚从前。
李公公雪白的脸皮子抖了一抖,他在宫中待了三十五载,也是服侍过两代帝王的首领大太监,除了小时候刚入宫的时候有人骂过他阉狗之外,已经有将近二十多栽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灵钰长公主轻缓的走了两步,鬓边金凤步摇却纹丝不动:“齐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齐礼桑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瞳孔里彷佛跳动着两簇火般清明。他拄着手杖缓缓的敲地两下,木头撞击青石板地面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老朽历经三朝,如今忝居高位见牝鸡司晨无能为力,还不若脱了这一身官服去当一白丁!”
长公主的神色冷了三分,广袖下的手指倏地收拢,脸上却依旧是柔和的样子:“牝鸡司晨?齐大人是想说本宫不配站在这里吗?”
齐礼桑一双年迈的双眼丝毫不惧的看着灵钰:“长公主今日代天子行登基大礼,明日是不是就要坐在那把龙椅上,我苍鸿的满朝文武是不是还要拜你万岁!”
长公主的神色震惊了一下,然后眼角微微下垂有些委屈懊恼的样子:“本宫临危受命,如今所行一切都是为了苍鸿的安定着想,不存半分私心。”
“不曾想,本宫的所作所为在齐大人眼里,竟然是本宫藏着狼子野心吗?”
沈憬箭步从列队中站出来:“齐大人这是什么话!”
“你难道看不见仓鸿国如今的困境吗?若不是长公主站出来主持大局,及时稳固住了局面,我苍鸿如今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另有官员也跟着附和道:“特殊时期特殊行事,更何况长公主和先帝情谊深厚,不然先帝也不会托孤于长公主。”
李公公在一旁怒斥道:“大胆!齐大人你竟敢诬陷长公主!”
李公公的声音尖锐刺耳,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却显得格外突兀。周围的官员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只有风卷起衣袍的猎猎声响。
齐礼桑冷笑一声,手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情谊深厚?托孤?先帝乃是临终前,老朽就在榻前,可从未听过什么托孤之言!”
檀淮卿跪在人群中,微微抬眸,目光穿过低垂的官帽缝隙,望向高台上的灵钰长公主。